為自己看錯了。但是當他再睜開眼睛之後,那座筷子般的雪峰確實憑空消失了。
屋外圍著的全是荷戟計程車兵,偌大一座村莊已經被幽雲總督清空了。徐士臣見兩人出門,遂迎上來,解釋道:“小侯爺,此處地動數月,恐有天災,附近百里之內的村莊都已經暫時疏散了。我們也快點離開吧。”
嵐山道:“羅浮山原來有九座山峰,雪崩之後又繼發了地震,削平了一座。”
磐石無轉移?他們打到山無稜、天地合,都不出來交代一下。
葉漸青全身脫力,癱倒在地上。
他一生的雪都在那一個冬天落盡……
作者有話要說: hehehehehehehe……
☆、第五十二章 歡來何晚情何長
大周開皇十年臘月,京城遭遇少有的嚴寒。慘黃色的陽光照在冰封的路上,殊無暖意。
小太子偷偷掀開步輦的一角,才往外看了一眼,就被皇后制止了:“外面風大,聽話啊。”才五歲大的小孩子馬上正襟危坐,皇后滿意地摸了摸他的頭頂。
鳳輦到了煙波殿,皇后先下車,回身想要去抱太子,小太子卻自個兒跳了下來;踏著滿地的碎瓊亂玉玩耍。
“夜叉,小心。”皇后追著小太子。“母后,這裡怎麼沒有門檻啊?”小孩子指著腳下露出一個豁口的門坎石問道。皇后緊了緊風帽,彎腰道:“你忘了母后曾跟你說過的折檻郎的典故嗎?”
小太子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撅嘴道:“母后,延祚宮的門檻也老是把我跘倒,我能把它拆掉嗎?”皇后幾乎要笑出聲來,忍俊不禁道:“傻孩子,門檻要留給忠臣來拆。”
“這樣啊……”根本還沒有搞清楚原委的小太子,將目光投射到空無一人的大殿上:“母后,父皇不在這裡呢。”
朱皇后本來要帶著太子來找皇帝回話,無意中視線一掃,卻發現偏殿的御桌上伏著一個人。她不動聲色地往偏殿走去,看見一個男子束髮紫金冠,身披龍袍,在矮桌上睡得正香。“他穿著父皇的衣服……”朱皇后一把捂住了小太子的嘴巴,道:“出去不許亂說!”
那人此時醒轉,安然伸了個懶腰,身上的龍袍自動滑落。
“你是誰?”小太子好奇地望著這個三十上下,容貌韶秀,只穿單衣的男子。
那人在殿中掃視一圈,迅速起身,上前跪拜在地:“臣安寧侯葉漸青,不知皇后太子駕到,一時無狀,請殿下恕罪。”
朱皇后語氣平靜地請他起身,問道:“陛下呢?”葉漸青撓撓頭,望著空無一人的前殿,奇道:“方才還和幾位大臣在這裡議事呢,怎麼臣在偏殿打了個盹,人都跑光了?”
不用說了。肯定是皇帝見他睡著了,不忍眾人在外面說話打攪他,領著一干重臣換了個地方議事去了。
朱皇后氣得牙癢癢,也不知說什麼好。小太子卻伸手去摸他紫紗製成、香氣氤氳的衣袖,又是羨慕又是好奇:“你穿這麼少,不冷嗎?”
“夜叉!”皇后一聲厲喝,拎著太子後衣領像拎著阿貓阿狗一樣,把可憐兮兮的小孩兒帶回自己身旁。事後她又覺得太過,遂襝衽道:“失禮了,侯爺。”
小孩子天真無邪,好色眼淺。葉漸青蹲下身子,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小太子:“臣身上熱著呢,殿下不信摸摸我的手。”太子抬頭看了皇后一眼,見母親沒有反對,便握住了葉漸青的手掌,果然掌心裡熱乎乎的。
安寧侯手指細長,骨節分明,掌心裡有薄繭,摸上去沙沙的。葉漸青笑道:“太子都長這麼大了啊,臣都不知道,時光過得真快。殿下,過年想要什麼禮物啊?”
太子偏頭想了一想,忽然挺了挺胸脯,道:“你會做孤的忠臣,替孤把延祚宮的門檻拆掉嗎?”
“你……”皇后大窘。
這小崽子,從小就這麼會招攬人,跟他爹如出一轍。葉漸青笑得直不起腰。不遠處,披香殿的小太監氣喘吁吁跑過來,一時摸不著頭腦,呆立一旁。葉漸青笑道:“願殿下使臣為良臣,不使臣為忠臣。”
皇后眼神閃爍,在小太子“十萬個為什麼”出口之前止住他,轉向侍立的宮監。原來,皇帝在披香殿估摸著安寧侯該睡醒了,派人過來叫他。葉漸青與皇后、太子告別後,隨宮監而去。
太子望著他的背影,疑惑道:“他也是父皇的大臣嗎,怎麼我在宮裡從來沒有見過他?”
安寧侯自今上登基以來,任監察御史一職,代天巡狩,常年遊歷在外。裴昭業授予他先斬後奏的專殺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