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退回群臣之中。
我鬆了口氣,重新走回大殿,看到殷昭目光嚴厲,下意識地有些懼怕,開口道:“相父……有什麼要說的?”
殷昭出列,行了一禮,嚴肅地說:“晚思,行宮不可建。”
我最厭恨他這一點,總是倚老賣老。滿朝公卿都叫我陛下,他非得叫我小名。
“陛下即位三年,雖無大過,然而亦未有大功,此時宜效周文王勤儉愛民,勵精圖治,不應學商紂王……”
“我只是建一個房子,怎麼就扯到亡國上面了?!”我生氣地說。
“陛下不聽忠言,禍不遠矣。”殷昭斂容道。
“都散了吧。”我甩了甩袖子,生氣地走了。我自己覺得這個國家被我治理得很好。殷昭總是說我沒什麼大的作為,但是老子說治大國如烹小鮮,君王本來就不應該對百姓的生活有太多幹涉,讓他們自己生長繁衍就好了。
回到後宮,我做得頭一件大事就是,找出今早上給我穿衣服的奴才,眾人推出一個新來的小太監,十幾歲年紀,眉清目秀,好像是一個被革職的大臣家的孩子,被罰入宮為奴。我見他相貌不錯,就留在身邊伺候。
“陛下,奴才知罪了。”那人跪在地上抖得如同篩糠。好像很懼怕我似的。嗯,我不太明白這些人為什麼總是很害怕我。其實我脾氣很好的。
“你知道你父親為什麼入獄嗎?”我開口問。
“是……是治水不力。”他哆哆嗦嗦地說。
“具體來說,是修堤壩。原本按照測算,應該修建的堤壩是一仞七尺高、他偏偏偷懶,建到一仞六尺就完工了,就因為這麼一點差錯,導致黃河決堤,沿岸數萬百姓流離失所。”我站起來,走到他身邊;語氣平靜地說:“你父親不會做官,而你連奴才都做不好。”
他的手指緊握,顯露出白色的關節。
許多國家都提倡肉刑,犯了錯的奴隸被割鼻削耳斷腿之類的,而我很早就廢除了這種刑罰。而是用更為文明的方式代替。
“過幾日,是你父親行刑的日子,你做去監斬吏,送他一程吧,這件事幹得好,你父親的官位由你接任,若是做不好,就跟他一起死吧。”我說。
他臉色變得灰白,跪在地上良久,說了句:“謝陛下。”緩緩退了出去。
當天晚上,我在書房跟幾個奴才玩骰子的時候,丞相殷昭進宮求見。我只好命人收了骰子,在桌案上擺上書,然後命他進來。
他還是不同意我建行宮的事情。其實我很討厭這個人,但是我父親很喜歡他,他們兩人的關係簡直親密得比父王和母后還要好。據說當年我母后懷孕,胎息文靜,御醫都以為是公主,我父親就說要把我許配給殷昭的兒子。
當然事實證明,我是王子,這件親事才算作罷。
我幼年淘氣,父親都不怎麼管我,殷昭卻總是訓斥我。有一回有人進貢了一隻小獅子,我覺得好奇,就偷偷開啟籠子進去。後來我受了一點事傷。殷昭十分生氣,罰我禁足一年。父親居然應允了。
三年前父親因病去世,殷昭一夜間鬚髮全白,大病一場,幾乎要隨父親而去。後來卻又好了,但是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只有在面對我時,話才多一點。
他不許我建行宮,是因為我在國內威信不夠,建造宮殿恐怕引發民怨。我知道他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聽祭師說西南邊境,風光極好,山中極多珍奇鳥獸。而且半夜還能聽到來自天上神仙的歌聲。
於是我對殷昭說:“西南邊境常年遭受侵擾,我的行宮建在那裡,也是為了震懾蠻夷。”
“一派胡言!”殷昭大怒:“南方有叛亂,陛下就在南方建行宮,倘若北方、西方、東方有叛亂,難道陛下要在各處蓋房子嗎?”
我想象了一下那種情景,覺得很好笑。
殷昭繼續說:“司徒逆治軍不力,侵吞軍餉,陛下卻只罰他俸祿。工部、禮部的官員直言進諫,陛下竟削其官爵,未免賞罰失允。”
“我自有安排。”我辯解:“工部、禮部人員繁多,我正要藉此機會裁汰多餘人員。”
殷昭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忽然無奈地嘆氣:“你這孩子聰敏機智,又巧言善辯,和他是一樣的。”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我父親。我很不喜歡他借我父親來訓我。
“司徒逆此人,鷹視狼顧,向有不臣之心。你父親在時,就常囑咐我,此人不可大用,你倒好,即位後直接封他做了大將軍。”
“哦,知道了,放心吧,兵權有一半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