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挑眉,笑道:“沐相說的正合朕的心意!那就依沐相之意,來場文武鬥!”
沐瀟大冷天,扇子不離手,握在手裡裝模作樣,此刻更是笑得叫人汗毛直豎。
坐下一片哀怨眼神齊齊射向沐瀟,只是堂堂沐相視若枉聞,笑著喝酒,一派悠然自得。
奉天是忍著笑忍得辛苦。
沐瀟的壞心眼,倒是還能博得皇帝一笑。臺下文臣一個個東倒西歪,狼狽不堪。武將們更是抓耳撓腮,絞盡腦汁,搜刮枯腸。
好一場國宴,倒是有聲有色,難得的一派和樂。
奉天喝著杯裡的白水,都覺得有些醉了。笙簫盡了,宴席也散去,眾人都回府團圓。
迴廊間落了些雪,夜風夾雜其間,寒冷透骨。奉天不敢再留戀,伸手攏了攏身上的厚重披風,邁步往寢宮而去。
進了寢宮內,一片暖意。
幾個宮女正將兩個手爐放進寢宮的衾被中暖著,又將炭爐上溫著的補品拿下來。
淮西伸手給奉天將身上厚厚的披風取下來,連忙道:“先拿個暖爐來暖一暖,晚些再沐浴。”
披風取下來,肚子也就顯現出來,渾圓的,倒是挺大了。
奉天點點頭,正邁步往裡走,幾個宮女連忙過來扶,看樣子,倒是與奉天親近。
“皇上,都說孩子到了這麼大,腿腳就要受苦,您還是趕快坐下,奴婢這就去端熱水來先泡泡腳。”
“是啊,先坐一會,宴上沒吃什麼不該吃的吧?”
“對了,奴婢去吧燕窩端來,這個時候火候正好。”
一群人慌慌忙忙圍著奉天轉,這麼久奉天也習慣了。當初要這些宮女這麼伺候,多少還是受不了,可是日子久了,身子也確實不方便,這幾個宮女也非常懂事。
或許是沐瀟事前教的好,幾個女子對於孩子還是既好奇又期待的,即使這個幾個月大的肚子是長在皇帝身上。
奉天泡著腳,就覺得睏意上來了,卻還是被伺候著喝了燕窩,然後泡了一會兒溫泉。
這是這麼長一段日子來一直堅持著的,無疑都是對身子好的。
夜裡的爆竹一聲聲,奉天沒了睡意,擁著被衾聽著,思緒漸漸飄遠。
寢宮的宮燈要亮一夜,只有厚厚的床幔低垂下來,顯得尤其昏暗。奉天睜開眼,伸手撫上突起的肚皮,一下下安撫著。
沐瀟說錯了,他的反應顯然比普通女子孕育的時候來的激烈,也來得時間久。幾乎到了如今這個時候,還會噁心作嘔。
數月時間,奉天一面覺得過得飛快,一面又覺得度日如年。
起初的思念慢慢被恐懼取代,他害怕陌飛雲放棄,就像方靜施放棄尋找新的開始一樣。
奉天學會了逃避,漸漸不去想起,只把滿腹的心事藏起,只等待著那個不可思議在他身體裡成長的生命到達他的世界。
這兩日奉天有些失眠,或許是年關進來,眾人都在團圓,反而越發覺得空虛寂寞了。
他不知道陌飛雲在做什麼,也不知道此刻他是否與飛雨圍在桌前談笑飲酒。他酒量那樣好,必定是醉不了的。
忽的腹上一緊,一陣鈍痛。奉天蜷起身子,輕輕安撫著。低聲寵溺道:“這麼晚了,為什麼還不睡覺?是要陪著父皇嗎?”
說著,面上冷汗下來,奉天咬了咬牙,喘息了一會兒,稍稍平靜。“父皇在想你爹爹……他或許還不知道有你呢。”
片刻之後,疼痛消散,奉天鬆了口氣,閉上眼。
第二日清晨,奉天起身出來殿外一看,一個夜晚,整個皇宮便換了一身素衣,地面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還沒能及時掃掉。
奉天忍不住在外面站了一會兒,雪還在紛紛揚揚的下著,似乎沒有止息的意思。
“皇上,該去給皇太后請安了。別誤了時辰。”淮西看得有些著急。
奉天頓了頓,忽然很想去看一看御花園裡那一片白梅。“朕想去看一看梅花。”
淮西一愣,就見奉天直往雪地裡走,連忙叫人拿了傘追上去道:“皇上!雪地裡滑,可千萬要小心。要不等等,奴才去拿件狐裘披風出來。”
奉天點點頭,伸手親自舉了傘。
等淮西拿了披風出來,奉天已經不知去了哪裡。
奉天舉著傘,緩步走在雪地裡,落腳處清晰的嘎吱聲在寂靜的雪地裡聽得分明。侍衛遠遠跟在他身後,也不敢過來。
其實不怎麼冷,雪只靜靜的落,也沒有風。奉天放下傘,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