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什麼?”楚煜皺眉,顯然不滿她話只說了一半。
“聽到公子在叫我,聲音很大……”
“你沒有答應麼?”楚煜呷了一口茶,目光越顯的深邃,他知道安若會叫小月無非是白闌對他……
“是。”
楚煜頓了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月順手帶上門,剛合上一半又聽得他道,“今天袁音還是回來麼?”
“說是今天來複診。”
楚煜點點頭,“讓他好好吃藥,有什麼只管跟我說。”
小月又應了一聲,聽他沒了吩咐,於是退了出來。
莫忘
屋外的陽光很好,天空碧色如洗。
袁音搭上安若的脈,“近日的藥按時喝了可有什麼感覺?”
安若搖搖頭,有氣無力道,“沒什麼。”不過比起先前這次的要好得多,“只是有點想不明白。”
“什麼不明白?”
“世上有那麼多種草藥,難不成就一定非毒藥不可麼?”安若不動生色的將袖子拉低,遮住手腕,看不真切是如何的表情。
袁音收回手,嘴角帶了一絲笑意,或喜或悲竟不知是何用意,“凡事皆有好壞兩面,藥草兩性,有些雖是毒藥卻也是救命的良藥,沒有什麼是絕對的,凡事有好處必有壞處。”
安若略微抬眸,無奈笑道,“的確是如此,不過……聽你說出此話,倒像是廟裡參禪的和尚。”
“忘卻紅塵,那倒是不錯。”
“卻也枯燥。”
袁音沒再作答,算是贊同,轉而又道,“今天的藥不用再服了,明天我會帶新的來。”
安若道,“你師父還未配好麼?”
袁音一頓,“還差一味藥。”
東風何日至,不覺春風換柳條。
安若笑了笑,起身走到窗邊,手指觸到根根細弦,“上次你彈得是不是桃妝?”窗戶並未關起,風一動,安若半扎著得發被揚起,越發襯得面色白皙。
“你……聽過?”
“陰深蘸水開,深淺散餘霞,桃蹊妝自成,自然是聽過的,不過只是半闕,後面的不是沒有的麼?”
“以前聽過,後面的……不過隨手彈的。”
安若但笑不語,手指轉軸撥弄,曲樂清冽、或抑或揚,曼曼兮如青蘿,清清兮如配壞鳴響,正是那首桃妝,“從前素來自詡風流,玉柄扇,千金裘,亦不曾放在心上,紅塵胭脂香,溫柔暖玉,都道人要常在方有趣,只恐宴席散去,明月不照,花謝了沒趣,事到如今方知,桃開一世,花沒春殘,皆屬不可得,還不如尋得桃源去。”
袁音走到他身後,聽他清虛的嗓音漸漸轉低便道,“不可得,那就不要豈不更好。”
安若站了半晌,也不知在想什麼,突然轉頭笑道,“也對,只要自在,處處便是桃源。”
袁音看著突然轉過的臉,沒來得及躲,就這樣直直的看著,“咳,剛剛你……彈錯了。”
“有麼?”
“是下闋的第六個聲調。”袁音俯身,在琴上一撥,‘錚……’含蓄婉轉,“應該是這樣。”
安若微微側耳,知道他沒有將手那看,像是在輕弄,凰珏發出細小的聲響,“覺得我這把琴如何?”
“雉朝飛兮清霜,凰清鳴兮佩環,是把好琴。”袁音忍不住屈指一撥,“音色也是極好的。”
安若撫摸著另一端,嘴角的弧度甚是滿意,蘭指闕章曼妙如月,他喜歡凰珏發出的聲響,淡淡的卻清冽通透了人心,手指捻出漂亮的手式摸弄一番,曲調未成情先至。
他的手很漂亮,纖纖細細的,白玉通透似的白,指尖泛著玫紅色,柔慢捻像是在跳舞一樣,袁音不禁入迷,隨即卻是一笑,暗讚道,果真是一雙很適合撫琴的手。
“公子,白公子來了。”小月畢恭畢敬的站在門邊。
袁音看去,見安若仍是不理,手指依舊撫弄著琴身,只是臉上笑意全無,呼吸也重了不少。
白闌聽見聲音心情大好,看見袁音臉上未消失的笑意,不禁皺起眉,袁音自是不理,手指在琴身上一勾,頓時餘音環繞。
“後面編的真好。”安若連著又撥了一次。
袁音一滯,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後猛地收回手,“只是覺得只有半闕太可惜了。”走回桌邊,收了藥箱道,“時候不早,今個先回去了,藥明天會送來。”青色的衣袂隨風而起,煙色寒攏帶著疏遠。
小月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