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露,天邊散射出縷縷赤金的朝光,預示著新的一天來臨。
“據屬下所查,當年臨江一帶的知情人士都已被滅了口,而剩下的,連當年木家那場大火都沒聽說過。”臨洛拱手,向臨淵回報著多日調查的結果,英氣的眉宇間自有一種從容不迫的氣度。
臨洛是桃源山莊建成時,臨淵親自挑選的侍從,跟在臨淵身邊整整十年了。
臨淵一身黑色的長袍,在不甚清明的晨曦裡,幾乎要與隱去的黑暗融為一體,慵懶的身軀斜坐在雕琢著精緻花紋的檀木椅裡,動作優雅的搖晃著指間一個白玉瓷杯,杯中冷酒剩半,散發著迷人的香氣。
臉色平靜,似是不在意臨洛的回報,臨淵淡淡的開口道,“知道了,你下去吧。”事隔多年,想查到什麼已不再容易,這種結果,臨淵也早有料到,以至於不會太過失望。
臨洛躊躇著看了臨淵一眼,最終還是退了下去,在關上書房的門時,卻幾不可聞的輕嘆了口氣。十年來 ,莊主總是在夜裡惡夢不斷,時常不能入眠,每到夜裡就到書房,一坐就到天亮,白天忙著山莊裡的事,夜裡卻是一罈清酒伴到天明,也只有累極時才能安穩的睡上一覺。
山莊剛起步時,各種瑣事不斷,每過子時,莊主都會累得暈睡在書房裡,影公子則準時的到書房裡為莊主帶上一張薄毯,再守著莊主到天亮,每到莊主快醒時,影公子就從書房裡出來,然後一整天各忙各的事,幾乎沒見過一面……
隨著山莊的不斷壯大,直到今日擁有舉足輕重的江湖地位,莊主忙的事情漸漸少了,山莊裡各種大小事都有人去處理,莊主失眠的時間就多了,有時一連十幾天都不能睡過一個好覺,這已經是第三天了,莊主幾乎從沒休息過!
而影公子,似乎也有三天沒見過了……
書房內,臨淵終是沒喝下那半杯酒,他把酒杯一放,指尖習慣的敲擊著扶手,目光渙散的看著身邊的擺設,無意識的,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似乎習慣了某些事或某個人,在本該出現的時刻卻沒有出現,心裡難免失落,不……應該說是……不習慣,對!只是不習慣……
越想越是煩躁,臨淵長袖一脫,從檀木椅上站了起來,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了一樣久違的東西……
冬季就快要來臨,此時的早晨,早已寒冷異常,臨淵只穿著單衣,輕身上了房頂。
隨著悠悠揚揚的簫聲響起,臨淵閉上了冰冷的雙眸。
手中的玉簫很冰涼,冷冷的溫度傳過指尖,直達到心底,漸漸的,又從心底升起淡淡的平靜,很寧靜,很安心!
……………………
簫聲清冽,如清清的溪水細流過指間,一個個音符跳躍著從臨淵手上的玉簫蹦出,悠長動聽而空靈。
天邊微露半邊紅日,晨光斜照過臨淵的側臉,細細的刻畫著那精緻的面容。
突然一陣凜冽的寒風吹過,帶著幾分來者不善的敵意。
臨淵微睜開雙眼,懶懶的沖虛空的西面一暼,唇邊漸漸有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這看似平靜的一幕,並沒有影響臨淵的吹奏,悠長的簫聲依舊動聽,只是空中突而沉浮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肅殺。
“啪啪啪……”在寂靜的清晨裡,清脆的聲音顯得格外響亮。顧念城手持玉骨紙扇卓然玉立於臨淵不遠處的屋簷上,右手拿著的玉骨紙扇輕輕的拍打著左手,似笑非笑的說道,“影清,這‘月下’可沒你吹得那麼寡情。”
臨淵墨黑的瞳孔映著那一抹素白,微微睜大的雙眼注視著顧念城,眉間綬展開來,冷漠的臉上露出了極淡的一個笑容,“是你!”
木家和顧家是世交,臨淵和顧念城自小便認識,不過在十歲那年,顧家舉家搬遷,兩人就從未聯絡過,包括十年前木家被滅門時。
“影清,多年不見了,今日我們好好聚一下可好?”顧念城微微笑著走向臨淵,輕盈的腳步走在屋頂不平的琉璃瓦上,竟似走在平地上般從容自在,可見他輕功之高。
後院,清風亭中。
臨淵換了一身玄衣,與顧念城面對面坐著,右手提著酒壺,邊為顧念城倒酒邊開口問道,“你我也有十五年沒見了,這些年子悅過得可還好?”說完,臨淵放下了酒壺,先一步舉起酒杯向顧念城示意,仰頭喝下了酒杯裡的酒。
顧念城看著手中的酒杯,在聽到‘十五年’時微怔了一下,眼瞼半垂下來,眼底快速的掠過一絲瞭然。玉兒,原來這就是你有侍無恐的原因嗎?連記憶都抹去了?對影清保護如此慎密,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