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夢已的眼中是疼惜之色,他低聲道,
“等真正練成之日,你就是毒。”
紫眸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但從柳夢已口中聽到還是免不了心中一驚,她聲音顫抖道,
“可是,閣主,除此以外別無他法了。不管是什麼代價,能多一分把握也是好的。”
柳夢已看著紫眸慢慢地抬起頭,她整個眼眶都紅了,眼眸溼潤,神情是說不出的淒涼與無奈。柳夢已忽然想起十年之前在宣山上,他師父戰敗之後決然地從山崖上跳下去,其餘二使也死在恆風派的兩位長老的手中。此等慘烈的情景至今想來,柳夢已都能感受到當時的恐懼和無奈。
記得一個多月前他和瀲君剛回到蓬萊島,紫眸笑吟吟地站在岸邊等著他們。夜裡的時候,他們在山頂放煙火。一年之中也只有這麼一天,蓬萊島的夜空中才會出現這樣絢麗的顏色,就彷彿是打破了平日的寂靜與清冷,讓他們又回到了凡間一樣。那夜的風很涼,帶著淡淡的花草香,略有微寒,卻讓人覺得舒心愜意。可如今,依舊是在同樣的地方,但充斥著的卻是濃重的血腥味,彷彿是為了見證前幾日的那場撕殺,久久都無法散去。
出了東風樓之後,任憑瀲君怎麼逼問,陳三都不肯再多說一句,只是笑嘻嘻地安撫他說柳夢已武功高強絕對不會有事。瀲君拿他沒有辦法,只得眼不見為淨,一路上自顧自地徑直走回了王府。
夜裡躺在床上,瀲君翻來覆去地就是睡不著,他乾脆起身披上外衣走到了院子裡。王府的花園佈局考究,莊重典雅。但不知怎麼的,瀲君還是無法不懷念靈山上那清冷寂靜的樹林。他想起當初和柳夢已他們在山頂上放煙火,想起臨走時紫眸說等他回來之後再一起去冀州遊玩,想起陳三先前在東風樓說的話。
他說,紫眸絕不會讓你回到蓬萊島的。
字字驚心,深深地打在瀲君的心裡,支撐著他半個多月來的期盼砰的一聲摔了個粉碎。瀲君回想起最後一次見到柳夢已時,他疲倦無力的聲音,心中湧起一股揪疼,彷彿是窒息一般讓他喘不過氣來。他腦中頓時一片空白,眼前浮現的全是當初和柳夢已相處時的情景。那人總是冷著臉,鮮少能看到其他表情,但每一次淡淡的笑都驚動著瀲君的心。
瀲君恍惚中竟走到了陳三的房門口,他定下心神,猛地推門而入。
“誰啊?”
陳三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懶洋洋地翻了個身。瀲君快步上前,一把掀開他的被子。
“送我回蓬萊島。”
沒有陳三瀲君根本不可能知道蓬萊島具體的方位,更何況即使到了島上他也不可能躲過紫眸他們的眼線順利到達靈山頂。
瀲君堅決的態度讓陳三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忽而一笑,饒有興致地看著瀲君。
“你走了,那個王爺怎麼辦?”
陳三的話讓瀲君頓時腦中一片空白,他無暇去思考這個問題,但這句話卻又不停地迴響在耳邊。
“王爺的毒是快清了,但往後還要調養些日子吧,一兩個月總是得要的,落下病根可就是一輩子的事了。”
陳三語氣平淡的說著這番話,末了,他別有意味地笑著看向瀲君,
“你不可能扔下他不管吧?”
瀲君皺著眉頭,苦思而不答。
陳三像是覺得有趣一樣,大笑著說道,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故意說這麼多就是因為不想你回蓬萊島?”
瀲君目光一凝,彷彿是已回過了神般,他平靜道,
“無論如何我都要回蓬萊島。你說的不錯,我的確不可能扔下齊嵐不管。但是,無論是要再等上一個月還是兩個月,我都一定要去找柳夢已。”
瀲君的語氣堅定得讓陳三也不由地一驚,他收斂了笑意,目光深凝地看著瀲君。
良久,陳三忽而一笑,說道,
“你的確是沒讓我失望,從在船上的時候起,到遇到山賊的事,還有今天你的這句話。”
瀲君一愣,還未反應過來就聽到陳三又說道,
“只要那個王爺的毒逼清了,人也醒過來了,之後的事我會幫你照料。我也會把你送到蓬萊島。”
“為什麼?”
瀲君下意識地問道。
陳三揚唇一笑,他回答道,
“像紫眸和蘭祀這樣每日都活在對死亡的恐懼之中的人,會覺得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也不奇怪。拋開枷鎖不談,柳夢已真正想要的,未必是她所認為的。”
陳三看到瀲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