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來,你割吧,割這裡比較好,不傷手!”
江舟君投降地扔下刀子,反手扣他的頭,“我說,快放手,你舅舅不是斯文人……”他侄子被他壓得脖子酸,只得放開。江舟君一拂袖,拿起一個棗糕,靠著椅背說:“他有很多事情要忙,沒空陪你玩!”他端起杯子喝下一口水把卡在喉嚨裡的糕點嚥下去。
“難怪都沒見他過來,還以為你們鬧矛盾了呢,真可惜!”他最後一個棗香絲糕放進嘴裡,桌子上的水果糕點都被他吃光了,可見他讀書有多用功。“端午節我也得在那邊過了,不過,爹說我可以和二舅一起過。”
“文帆,你看你,都十六了,個子都有你舅舅的肩膀高了,還這麼孩子氣,難怪趙家那小子笑話你!”
“才不是呢!”話說得太急,他被嗆得直咳嗽,咳了好幾下才正常說話,“我將來會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才不會像舅舅這樣……”
“舅舅哪樣?”江舟君知道外面八卦的厲害,癩蛤蟆都能吹成天仙。他自小的事也被傳得妖魔化,他可不想讓和他親近這麼多年的侄子也因為外面的話而疏遠他。
“他們……”江文帆有點猶豫又有點害怕地瞄著他,“他們說舅舅美豔絕倫,在外面高傲地不屑和男人為伍,喜歡躲在家裡玩刺繡……當然,我是清楚舅舅的為人的,才不會聽信他們的傳言,他們都嫉妒舅舅長得好看而已,才胡亂編話!”
還好是這些沒什麼人身攻擊的話,他放下心來,終於吃完了,江舟君打了個嗝,半倚在長榻上,拿起摺扇扇涼,半眯著眼慵懶地說:“流言蜚語,不足為道!”
江文帆看得呆了,舅舅慵懶不羈的樣子美極了,簡直能和他夢中的神仙姐姐相媲美,他吞了吞口水,又被嗆到了。
“去,找你娘去,舅舅累了,把小鍋巴也帶走,給你的將軍做伴!”
江文帆捧著蟋蟀罐,走到門外又跑回來跟他說:“舅舅,明天記得來看我比賽哦!”
江舟君攏起扇子擺擺,沒回答,他以為他答應了便高興地離開了。江舟君想,上場沒一炷香時間就下場了,能有什麼看頭,還不如去客棧坐坐聽聽街巷傳聞。榻上的窗大開著,外面傳來清脆的鳥聲,還是清晨,一絲陽光照射到視窗,照在窗槅上的幾盆開著花的大巖桐、蝴蝶蘭、鳳梨花上。
作者有話要說:
☆、清明節
“清明時節雨紛紛”,街道上撒滿了白紙,人們正提著或抬著籃子衣著黑白灰的素色衣服攜家帶口往自家的祖墳上趕,江府要準備的東西多,出發得晚些,路上看到一個個人涕泗橫流地空著籃子回來,天色陰沉,他還真是感慨“路上行人慾斷魂”了。
江舟君一路掛著簾布往外看,轉過西巷的時候正巧看到白士傑穿著白色孝服捧著牌位站在一隊抬著棺材的人馬前,大家都哭哭啼啼的,像是府中什麼重要人物仙逝了。他轉過身來也看到坐在轎子裡往外探的他了,點了點頭,便隨著一個長鬚的老翁進一家店裡。他這才想起最近白士傑的不正常行為,總是蹙眉思索著什麼,晚上有幾次宵夜裡的藥味過重,沒吃自己就皺起眉頭了。問他只說是思考一個病人的病情,能有什麼人能影響白大夫淡然的性子呢,看來是他疏漏了。
一路江府人馬聲勢浩大地穿過街巷,趕了半小時路到了東城外的鳳凰山。
鳳凰山不高,從遠處看去,更像是陰沉沉的烏雲把它壓低了,細雨迷濛,山像是籠罩著一層輕紗,影影綽綽看不真切。鳳凰山乃是曾祖父出生的地方,他去世前已經派人勘察好墓穴,叮囑後輩要把他埋葬在這裡,也算是葉落歸根,榮歸故里了。此後,江家去世的後人也在這裡下葬,而因為這裡風水好,位置佳,依山傍水,陸續有幾門大戶人家在這裡定下墓穴。
江少甫去和其他人家的老爺互相寒暄幾句,他的夫人平月如吩咐下人把帶來的祭品放在墓碑前供上,自己親自點上有棒槌大的紅蠟燭。在毛毛雨下蠟燭的火焰隱隱閃閃,映亮了她的臉,眼睛周圍有了細察可見的細紋,她保養得好,仍能看出年輕時風華絕代的傾城容顏模樣,柳眉杏眼,顧盼流光,臉若天上之銀盤,晶瑩剔透,紅潤白皙,眉毛一挑,眼睛一彎,嘴角一勾,嫵媚動人,心魂為之攝去。
江舟君想起幼時的他被她折磨欺負,而她是如何媚眼流轉向他忠厚老實的大哥捏造事實添油加醋,讓他大哥動怒再揍他一頓的。因為他爹爹和她姐姐的事兒,敗壞平家的名聲,便遷怒於他,他可是她親親的侄子啊!時間能夠改變了很多事情,她漸漸待他好起來,而他也慢慢變得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