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衝鋒,但穆兵方陣的牢固遠遠超乎了他的想象。黑壓壓的一千五百人組成的陣型就像是一塊巨大的絞肉機,所有揮舞的大刀衝向他們的人都在瞬間被粉碎!
彷彿只過了眨眼的功夫,金兵的傷亡人數已逾八百,而穆軍的陣型未見絲毫凌亂!
這不要說令金兵感到惶恐,連站在江對面的秦小樓和趙平楨都感到歎為觀止。
秦小樓白著一張臉,獵獵江風將他的頭髮吹得凌亂。烏黑的髮絲纏繞在慘白臉上,使他看起來就像一個沒有血色的活鬼,在大軍中異常出挑。他伸手撥開臉上的頭髮,喃喃道:“昔年陳慶之以此陣法千人破數十萬人,我一直以為是史書誇張之言,今日一見,才知古人誠不欺我也。”
趙平楨斜睨了他一眼,又迅速將目光投回對岸的戰局:“哦?陳慶之?”
秦小樓道:“據說陳慶之以七千人破爾朱榮百萬大軍……我原以為是漢人史家有意吹捧他,卻是我孤陋寡聞了。”
趙平楨難以察覺地挑了下眉毛:“沒什麼不可能的不是麼?呵……”
當金兵的傷亡人數過千之後,只聽對岸一陣鳴金,卻是完顏昭命令宗幹收兵了。
然而打仗就像賭博一樣,眼看著自己已輸了無數籌碼,總以為再加更多籌碼就能翻身贏回來。宗乾沒有立刻退兵,繼續下令士兵進攻。
江對岸的鳴金聲越來越響,有一支騎兵從北方馳來,又是完顏昭派來強令宗幹撤軍的使者了。
宗幹到底不是兀朮,在拖延了片刻後,還是下令部隊撤走了。
因為速度的差異,步兵無法追擊騎兵,所以吳褘只是眼睜睜看著金人的隊伍消失在平原的那一頭,在確認無詐後,終於也帶著他的鐵甲兵們撤回了江的另一邊。
這一仗打的實在是漂亮,使得穆兵士氣大漲,而吳褘也因此自我膨脹到了過分的程度。當天晚上的慶功宴,吳褘喝多了酒,逢人便拽著問:“你可知道那完顏昭為什麼不親自領兵來跟老子打?”
不等人回答,他就捧腹癲狂地大笑起來,並自問自答道:“因為他知道一定會輸給老子,他怕的縮起來啦!哈哈!”
趙平楨聽了他這話,心裡雖覺得或許的確是這麼回事,卻還是對著秦小樓不屑地哼道:“我看他是找不著北了。”
秦小樓則是皮笑肉不笑:“恐怕一時半會他是不能死的——他對全域性的統領能力,他的軍事觸覺,都是令人望洋興嘆的。”
趙平楨則並不顯得很介意:“噢?我並不急著取他性命。”
秦小樓抿了抿唇,正在此際趙平楨突然轉頭看他,恰好捕捉到了他這個動作。趙平楨頗有深意地問道:“明棟,你急嗎?”
秦小樓不鹹不淡道:“十幾年我都等了,又有什麼可急的?”
趙平楨知道他說的是王丞相的事,遂微微一笑,嘆惋道:“你啊——你心性堅韌又才智過人,可惜你卻不能成做大事的料。做個韓信,已是足了。”
秦小樓微有些驚訝地望向他,趙平楨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心口,一字一頓道:“你的心胸,太過狹隘。”
第三十四章
完顏昭在趙平楨手裡連續吃了兩個大虧,當即調整了戰略計劃,重新部署河岸的兵力。他把原先分成三路的軍隊劃分成五路,不時來個聲東擊西,專打穆軍防備薄弱處。
如此一來,倒當真讓他扳回點局勢來,幾次不大不小的摩擦中都是金軍佔了上風。
趙平楨有意讓秦小樓歷練,就給了他一支部隊讓他排程,並且是十二萬分的放心。秦小樓打輸了他不責怪,秦小樓打贏了也沒有別人領的賞賜多,但秦小樓和別的將領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趙平楨對他沒有任何拘束,給他四千人,那這四千人的性命就是他的了,隨他怎麼折騰。
從這一點上來說,秦小樓覺得趙平楨對於自己而言真是個天賜的貴人。趙平楨骨子裡不是個安分的人,不夠穩重,凡事易託大,可以說很多時候他都是在賭。他彷彿沒什麼在意的,所以任何事都可以做,並不顧忌什麼。他把賭注壓在吳褘身上,把賭注壓在秦小樓身上,把賭注壓在很多人和事上……他一旦賭了,就根本不會在意自己手裡究竟有多少籌碼,不會在意自己賭的是多麼大的一個局,甚至不在意結果如何。但他的運氣實在是夠好,一路賭下來,幾乎是只贏不虧。而秦小樓也是幸運的,因為趙平楨願意賭他,就可以為他無限加籌碼。
這場仗比完顏昭預想的難打太多,據著南岸的的趙平楨幾乎是寸土不讓。而這一次對抗的鐵甲軍與從前被金人一碰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