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許多勝仗的老將。大穆重文輕武之甚,武將們若非戰死沙場就在政變中成為犧牲品,而文官即使冒犯天威也僅是流放,故有經驗的老將幾乎成了國寶。
趙平楨名義上比章究高一級,然而皇帝有意歷練他,實則兵權是把在章究手裡,趙平楨也虛心地跟著章究學習軍中事務和行軍打仗之術;趙平楨有意歷練秦小樓,便把他放到軍師機構中讓他跟著先輩們學習。
大約是金兵一路的勝利都太過容易,這一次也十分輕敵,三千先行騎兵就來攻城,後續的步兵又接應不上,章究輕輕鬆鬆就贏了第一仗。
然而接下來的仗就沒有這麼好打了。
一天,兩天,三天……
蜂擁而來的金兵有種銳不可擋的氣勢,趙平楨站在牆頭,遠遠地看著金兵鐵騎壓近就有一種他們彷彿能穿透城牆的錯覺。大地為他們震顫,旭日為他們所遮蔽,鋪天蓋地的壓迫感讓城牆上所有守城計程車兵都為之感到恐懼。
趙平楨終於明白那些被他們大穆人歧視了數百年的低等民族究竟為什麼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佔他們的國土,搶奪他們的財產,侵犯他們的女人——是仇恨!是積壓了數百年的仇恨!每一個衝鋒陷陣的金兵都是不要命的,他們的眼睛是鮮血染過的通紅,他們要翻身做中原的主人!
攻城戰每一天都在發生,縱使章究卻有奇才,縱使趙平楨有滿腹抱負,但他們只能守,不能攻!這場仗無論他們的起勢打的多麼漂亮,最終的結局早已註定是輸——趙南柯已定都臨安,應天府早在他離開的時候就已在輿圖上淪為棄城,多守一天都是為南方的防線多爭取一天加固的時間,永遠不會有援兵來支援應天府!
到了守城的第二十天,趙平楨和章究召集了所有守城的將領和官員,開始商量棄城南下一事——這是先前早已定下的,應天府中的錢財早已被轉移的差不多了,皇帝甚至覺得這座盛極一時的陪都不值得那位將軍來為他陪葬,也因為,大穆實在損失不起任何將領了。
金兵的人數並不多,因為戰線拉的太長,所以參與這次攻城戰的甚至不到一萬人。他們沒有圍城,只是每天攻城,不僅因為人數不夠,也因為他們一路攻無不克,幾乎已是不屑圍城打消耗戰了。所以,要從城中逃走並不是一件難事。
章究攤開一張地圖,指點道:“屆時汪將軍領第一支隊伍先從這條路走,是為探路。若無意外,瑞王殿下領第二支隊伍從這條路南下,韓將軍隨後……”
他規劃完出逃計劃,軍帳外突然有一個探子喊道:“報——將軍!金賊又來攻城了!”
在座除了幾人急匆匆離去佈置兵力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臉疲憊。長久以來的戰爭耗光了所有人的激情,除了厭煩只剩下倦怠,尤其是在後路都已規劃好的前提下——而這所謂的長久,卻只有短短二十天。
趙平楨沉默地坐了良久,突然抓起岸上的一枚硯臺摔出去,將所有倦怠的將軍嚇了一跳。
趙平楨額角青筋暴起,幾乎是咬牙切齒地低喊道:“我不甘心——不甘心!”這是他參與的第一場仗,雖早已知道結局,卻未料過程如此憋屈。
眾人正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間,一直沉默的秦小樓突然開口:“那就打。”
一時間,所有目光都投向了秦小樓。
秦小樓沉著道:“敵軍有多少人?”
眾將士互遞眼神,一時間已有人帶了幾分嘲意,唯有趙平楨和章究認真地看著他。一人道:“敵軍一萬,六千騎兵,三千步兵,一千工兵。這些天已折損一千人。”
秦小樓又問:“守城軍多少人?”
那人又道:“一萬,一千五百騎兵,七千步兵,一千五百工兵。已折損五百人。”
秦小樓接著道:“我們守城幾天?出戰幾次?”
“二十天……只守不戰。”
秦小樓驀地站起身,慷慨激昂道:“孫子言,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金賊以區區一萬人就敢打我一萬人守的城!這種必勝之仗,為何不打!”
眾人的表情逐漸嚴肅起來,也有那瞧不上秦小樓這等年輕人的,嬉笑道:“秦大人,你說怎麼打?誰派人去打?”
秦小樓卻不急著說戰術,繼續激憤道:“金兵為何敢用一萬人就來打我大穆固若金湯的陪都!這是從太祖時就定下來的南京應天府!不是隨隨便便一座廢城!因為他們這兩年來攻陷大大小小三十七座城池沒有不遂不克的!因為他們知道我們早晚要把應天府拱手讓給他們,因為我們怕了!!我們怕到不戰而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