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到了突厥,便知道那兒不光有力能扛鼎的壯士,也有知禮的文人雅士。”
“我聽聞突厥終日風沙彌漫,以北秦的身體狀況,怕是經不住大風。”蘇北秦這話好似一招雲手,軟綿綿地將阿史那的暗中邀請擋了回去。
阿史那勾了勾嘴角,“我也算明白蘇先生年紀輕輕,卻能穩坐惟武王麾下第一把軍師交椅的原因了,先生談吐溫文爾雅,方才抬眼看我,又閃過一絲狠戾之氣,既有文人的雅氣,又有將士的膽氣,寵變不驚,卻是個人才。”
蘇北秦不改臉上的笑意,然而長睫一掀,氤氳如墨的眼瞳稍稍傾斜,只用餘光瞄著阿史那,“王子這番誇獎蘇某擔不起,殿下較我還年長几歲,一口一個先生蘇某恐怕要折壽了,至於那些風言風語,也不知王子是從哪兒聽來的,惟武王麾下幾百號謀士,個個才智非凡,蘇某哪裡能排的上號。”
阿史那挑起兩道濃眉,做出一副驚訝的模樣,“那麼說來,惟武王傾心蘇先生,兩人經常同睡一個營帳,這些話也都是假的麼?”
蘇北秦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是哪個探子告訴王子這等好似勾欄裡謠傳的訊息,應當拉出去斬了才是。”
“先生說的是,”阿史那連連點頭,“稍後我就去辦,只要是先生說的話,在下都願意遵從。”
“那麼說來,”蘇北秦那雙燦若星子的眼眸忽然現出一絲笑意,“我現下要回惟武王那兒去,王子會放行嗎?”
阿史那驀地收起方才那副輕鬆的神情,他握住蘇北秦的手,微微傾身湊近他,嗓音低沉道:“先生方才說,惟武王麾下百來號謀士,有你無你並無不同,但阿史那這邊,僅有先生一個,又怎麼會輕易放你走呢。”
蘇北秦半撐起身體,略微頷首,毫無懼意地迎上他的目光,“蘇某不懂殿下的意思。”
阿史那直直地望進蘇北秦黑漆漆的眼眸裡,“明人不說暗話,雖然舉兵起義的是惟武王,實際上,幕後操控一切的是蘇先生罷。”
蘇北秦並不回答,反問道:“你覺得我一個身無長處的文弱書生,能操控的了一個征戰沙場無數,剛愎自用的將軍?”
阿史那微眯起眼眸,言語裡帶著危險的氣息,“別人或許不能,但是你卻可以,你儒雅的外表太具欺騙性,然而眼底的狡詐卻騙不了我,籠絡人心,操縱權術,惟武王麾下的幾百名謀士,恐怕沒一個人抵得上你。”
蘇北秦靜默了一會兒,唇角忽然盪開一抹笑意,“從來沒人能將我看的如此透徹。”
“你一步一步地將惟武王引入你的陷阱,可謂處心積慮,又做的毫無破綻,以至於別人提起蘇北秦來,都要誇成聖人了,能有這等心機,蘇先生是當之無愧的人才。”阿史那好不掩飾自己的讚許之意。
蘇北秦抽回被捏痛了的手,慵懶地靠回到躺椅上,“確實費了我一番功夫,還搭上了一條腿,不過好在他最終還是被我栓住了。”
阿史那搓了搓手,彷彿還在留戀掌心曾經有過的溫度,“我不明白的是,先生要坐上皇位,武惟揚定會拱手相讓,先生卻沒有這個意思,如若如此,為什麼還要幫武惟揚打下這座江山呢?”
蘇北秦輕笑了起來,他的眼神中有阿史那無法理解的情緒,“你不會懂的,”蘇北秦強壓下笑意,然而彎起的唇角還是顯出他內心的興奮,“江山於我何干,殿下難道不覺得,將一隻暴戾的老虎馴服成家貓,再抱在懷中肆意地□□,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麼?”
有那麼一瞬間,阿史那被蘇北秦臉上的戾氣震懾住了,他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如果說,我也願意成為先生懷裡的那隻家貓呢?”
“你?”蘇北秦那雙冷冽的鳳目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阿史那,忽而點了點頭,“有趣。”
☆、第69章 棋高一著
阿史那找到蘇北秦時,蘇北秦正悠閒地倚著欄杆餵魚,一旁的座位上放著幾本翻動過的閒書,“先生倒是清閒的很。”
蘇北秦頭也不回,“王子殿下可有什麼操心的事?突厥軍隊已從北方侵入,佔領幾處重鎮,朝廷殘部雖負隅頑抗,奈何沒有援兵,突破也是早晚的事,不急於一時。”
阿史那略微吃驚,“我可不記得讓下人告訴過先生這些事。”
蘇北秦拍掉手上的殘渣,淡淡道:“這些事稍稍一推演便知道了,哪還用的著費勁打聽。”
阿史那朝他拱了拱手,“在下佩服。”
蘇北秦離開回廊,坐到亭子正中的桌子前,桌上溫著一壺清酒,乍暖還寒之時,喝幾杯清酒驅寒確是件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