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王麾下的弩隊,手中所握弩器皆是經過加強改造,用強韌性極佳的木料為主體。平時弩兵所用弩器拆卸了背於腰後,戰時便拼裝起來。拼裝好的弩器,長度有正常男子身高的二分之一,強度、精確度和射程皆是普通弓箭的三倍以上。
如今所用戰法,是由普通弓箭隊的箭嵐戰術強化而來,靜王卻也未曾改名,仍稱此戰法為箭嵐,威力卻不可同日而語。
那守冀城的牽蘿將軍,顯然也不是無能之輩。短短的時間之內就做出了應對,在陣前列出三排持銅盾計程車兵。
這類盾牌甲冑,精鋼鑄成的銳利箭頭輕易就可穿透。但若列出三排,就等於是在軍隊主體外護上了三層銅甲,穿透了一層總還有下一層,只犧牲得前兩排持盾士兵,於主體戰力無傷。
既然要拖延時間,就必須以最有效的方式,儲存最大的戰鬥力。
馮衍真著一襲青衫,坐在車輦之上,臉上罩著張鐵面具,眸中清華璀璨,注視著眼前戰局。
單以戰術而論,如果給那守冀城的牽蘿將軍同樣兵馬戰力,在同樣的條件下,也未必就輸了靜王。但如今冀城糧草援兵已絕,兵力又相差懸殊,可以說是必敗無疑。所欠的,不過是時間長短罷了。
那牽蘿將軍輸的不是戰術兵法,而是輸給了其上層統帥的戰略部署。
果然,在箭嵐過去,靜王下令三萬騎兵隊向敵陣衝鋒後,敵陣就再聚不成形,呈現出潰敗之相。
須知冀城駐軍大多為步兵,而騎兵和步兵相遇,幾乎就等同於單方面的屠殺。
馮衍真眸中的清華越發璀璨。看到這裡,他已經大致明白靜王所用的進攻戰術。
先是用弩兵攻擊敵陣,儘可能地削弱其力量後,再用騎兵衝殺,將敵方陣形撕裂扯碎,擊潰其主力。而最後,必然是用步兵佔領敵方陣地。
這種戰法,非常的直接、強硬、有效。
戰至這裡,應該說是大局已定。馮衍真轉過頭,剛想囑咐車伕帶他回戰營,卻聽得一陣鳴金聲從敵陣響起。
“軒轅小兒,敢否出陣,與某一戰?!”
潰敗至不成型的敵陣勉強後退,城門忽然開啟,衝出一員玄衣玄甲、乘騎火紅駿馬、容貌俊朗的年輕戰將來。在他身後,黑色流蘇的墨綠將旗高高升起,上繡一個斗大的“莫”字。
軒轅是當朝皇族的姓氏,這莫姓戰將挑戰的,正是靜王。
霎時,馮衍真打消了離開戰場的念頭,輕輕眯起了眼睛。
哦……被逼到用主將單挑這招拖延時間了麼?眼前敵方戰敗已成定局,若是我的話,就絕對不會出陣應戰。
靜王縱馬立在陣中,身體挺得如標槍般直。他扭過頭,望向馮衍真所在的方位。當看到遠處那一襲青衫磊落的影子時,唇邊不自覺地泛起個笑。
“騎兵隊繼續突進,步兵隊前進!能取敵將首級者,賞黃金千兩,官升兩級!”靜王一揮手,高聲下達了命令。
他所行之術,是帝王術,注重的是整體戰略部署,而不是逞匹夫之勇。一味滿足個人的英雄行為,絕非居上位者應有的作為氣度。
大軍如潮水般擁上,敵軍全滅,城破。
那莫姓將領雖浴血奮戰,卻終因寡不敵眾,於混戰中被亂槍刺死,首級被梟,懸於冀城門樓之上。
直到滅亡的那一刻,牽蘿軍也不知道,他們所等待的援兵永遠不會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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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劈個柴都做不好,你到底能做什麼啊?!”
粗粗壯壯的火夫頭將手中的大勺朝正煮著肉食的鍋中一扔,朝歸晴瞪眼睛:“這裡是戰場,不是公子爺呆的地方,也不知道怎麼混進來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去劈柴……我保證,今天一定會劈夠足夠的數量……”歸晴穿著身灰色短衫,臉上一塊灰一塊黑,戴頂防灰擋塵的布帽,沒有半點軍人裝束。不過,在後方打雜煮飯的人,穿得再正規也是浪費,也只配得這身打扮了。
那大鬍子校尉帶歸晴到戰場上來以後,就把他往這群火頭軍中一丟,再不管不顧,任他自生自滅。
想必,是對那幾聲大叔還懷恨在心。
“軍隊是不會養閒人的!”火夫頭見歸晴一副期期艾艾的小模樣就不由得火冒三丈,“這回再完不成任務,別怪我攆你出去!還不快去!”
歸晴被火夫頭那大嗓門嚇得渾身直打哆嗦,巴不得他這一句,連忙跑出了灶房,跑到不遠處的柴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