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北奴垂下眼簾,恭聲應道。他從榻上站了起來,穿好褻衣褻褲,依歸晴的指點拿了被褥,在地上搭了個鋪。
看到那個歪歪扭扭,勉強可以睡的地鋪,歸晴暗暗搖頭。
小納說得沒錯。
也罷……就讓他在身邊,掛個閒職吧。若不然,以他這麼拗的性子,又什麼都不會,可該怎麼辦好呢。
雖說自己身上擔著天大風險,日後也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但只要自己在一日,總歸可以照應他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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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小納替北奴安頓好生活起居之後,歸晴又抽空和他談了一次。瞭解到北奴目不識丁後,決定讓他到自己的書房侍候。
歸晴的書房內,因為有很多往來機密信件,平常絕不輕易讓人進。他在裡面,也沒有人長期侍候,磨墨倒水鋪紙硯,都是他親力親為。
而這北奴大字不識,就是看到了要緊的東西也不認得,絕對放心。讓他在書房侍候著,倒是相得益彰。
奇的是,北奴做雜役一塌糊塗,墨卻磨得極好,善品評酒,茶也泡得有一手。雖說不識字,倒像是和筆墨紙硯、詩書茶酒有天生的緣份。
轉眼間,春去夏來,夏逝秋至。
王府的日子,在表面平靜、內地裡暗潮洶湧中慢慢流逝。
“北奴,過來。”
這天,歸晴寫完手中一大堆信簡後,忽然心血來潮地喚過北奴。
“殿下有何吩咐。”北奴恭恭敬敬的走到他身邊,立在一旁。
“這些日子,似乎又長了。”歸晴從椅子上站起身,和北奴面對面並齊,伸手比劃了一下,笑道,“瞧瞧,已經到眉毛這兒了……說不準,將來會超過你。”
歸晴身旁侍候的下人,只北奴身形最高。所以,常被他拿來當做衡量自己長高的標尺。
“是。殿下的話,將來一定可以。”北奴望向他,聲音恭敬,目光柔和。
沒錯……他又長高了。
像這樣日日看著他、守著他,看他一點點成長……說不出是怎樣的心境。
“信城殿下大喜啊!”外面傳來的一聲喊,驚醒了北奴的思緒。
人未至,聲先到。絳瑛推開書房的門,如陣輕風般衝到歸晴面前,笑容如驕陽燦爛。
親暱帶笑的捱過去,絳瑛勾住歸晴的脖頸,輕輕咬了下他的唇瓣:“信城殿下,可知是什麼喜事?”
“……不知。”歸晴也不推開他,想了想,笑著老實回答。
進王府的這些日子,與絳瑛往來頻繁,早習慣了他的上下其手。
雖說絳瑛對自己,逐漸有暖昧情色的趨勢……但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在愧對他、虧欠他。況且,替拂靄復仇,也離不得他。
如果他想要,自己不會拒絕。
“哎呀呀,今天是殿下壽辰,敢不是忘了吧。”絳瑛趴在他頸邊吹氣,暖味的咬著耳朵,“信城是剛過十六歲沒錯……但我的親親歸晴,今天已經滿了十八哦。成年禮啊成年禮,怎麼能不大肆慶賀一番?”
一生酒間花前老(77)
絳瑛說完這番話,親親熱熱地拉過歸晴,就向外面走去。行至門前,又想起了什麼,轉身朝北奴吩咐:“你平素侍候殿下慣了的,不妨跟來。”
又親親歸晴面頰,調笑道:“不然,若殿下醉倒,可不知該使喚誰呢。”
“是。”北奴眼神中掠過抹淒涼,卻仍然恭聲應道。
當下,他邁開腳步,跟上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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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設在王府後花園,假湖上的荷汀軒內。
說起來,缺什麼想什麼,當真是人之常情。這裡位處北地,明明半朵荷花也養不活,卻偏偏要附庸風雅取名荷汀。
信城十六歲的生辰已在月餘前大肆鋪張、廣邀來客。如今這場生日宴,自是比不得那時的規模。
不過,經過絳瑛悉心佈置,倒也精緻排場。
最重要的,是除了侍從婢女外,只得他們兩人對飲。
絳瑛一直囔囔著要歸晴不醉不歸,頻頻上酒勸酒,並且以身作則,先乾為敬。但沒想到喝得太急,先醉倒的不是歸晴,而是他自己。
“晴、晴親親……”絳瑛腮上兩砣酒紅,眼神迷離的能掐出水來,如八爪魚般趴在歸晴身上,嘟著嘴去親他的唇。
歸晴沒奈何,只得讓他扭住親。卻未想到,他竟將舌頭也伸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