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洛迦心驚,但表情仍是淡淡然的模樣,問道:“我王,這是何意?”
“借刀殺人啊。”易濤笑吟吟地說,“洛迦,你如此睿智沉穩,怎會連如此淺顯的伎倆都看不透呢?”
易濤說著,把書冊捲起來,擱到旁邊的紅木小几上,接著道:“先王崩殂後,昭侯氣焰頗為囂張。倒是越來越不把孤王放在眼裡了,他心裡約摸著是在想,易濤不過是個年僅二十四的臭小子,他昭侯走的橋都比易濤走的路多,憑什麼服他。”
易洛迦不語。
“孤王知道,自己年少不能使元老們心悅誠服,然而孤王一直在身體力行地證明給他們看,讓他們看看,易濤並不比先王弱。”易濤說著,眼神逐漸幽暗下來,語調森森,“可是昭侯太可笑了,今年祭神節的時候,他竟然在自己的封地奏起了《北君歌》,那是易北王才可以奏的祭樂——他當我不知道!!”
易洛迦眉宇微凝:“竟有這僭越之事?”
“對,孤王的這個叔父,壓根沒有把孤王放在眼裡。”易濤說著,恨得牙都快咬碎,“你說,我該不該給他些苦頭吃?你說……他該死不該死?”
“所以您便讓蘇越去服侍郡主……”易洛迦輕聲道,“因為蘇越素來不照常理出牌,他和昭郡主註定不會融洽,於是您便算準了,蘇越和昭郡主之間,必有一人為另一人所傷。”
易濤笑了起來:“洛迦果然善解孤王心意,是啊,若是蘇越死了,蕭娜的深仇便雪恥了,孤王也可責罰昭郡主,因為她殺害了平西爵府的下人。而若是昭郡主死了,蘇越也活不成了,蕭娜的仇同樣可以報,而昭侯也嚐到了喪女之苦。”
“……當真一石二鳥。”易洛迦冷冷道。
易濤的眸子像蛇一般危險地眯縫起來,他斜乜著眼,望著易洛迦:“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洛迦,孤王並未料到你竟會護著蘇越,護得嚴嚴實實,碰都不讓碰……”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幾乎輕不可聞,他和易洛迦四目相對,眼底都有無限複雜的情緒。
“……洛迦,你一定要擋在那個奴隸前面?”過了很久,易濤才慢慢問,“你知不知道,宴會上你的舉動得罪了多少人?尤其是林瑞哲,還有他統率的強步兵軍團……”
“大陸軍的騎兵團和步兵團向來不和,也不差這一茬。”
“……你從來沒有這麼莽撞過。”易濤的手指貼著下唇,低聲道,“那個奴隸讓你站到懸崖邊了,你卻還不知道。”
“……”
“洛迦,你對他難道是動了真心的?”
易洛迦驀然一凜,不假思索地說:“怎麼可能。”
“……那便好。”易濤淡淡道,“你也合該是沒有真情的,孤王等了你這麼久,也不見你服輸。”
“王上說笑了,臣早就說過,無法處於被支配的地位。”
“洛迦這般姿色,為何不肯嘗試在下面?”易濤挑起嘴角,這個時候他整張臉都顯得那麼靈動俊秀,“難道跟著孤王,還能委屈了你?”
“……只是不願,沒有理由。更何況臣是個男人,也沒什麼姿色可談的,要說姿色的話,孫貴妃和麗妃不知勝過臣幾倍。”
易濤笑道:“那些逆來順受的脂粉俗物,哪有你來得有趣。”
“……”易洛迦頓了頓,最後他終於決定對王上的獨特口味不予任何評價,而是反問道,“那麼臣斗膽問一句,王上可願嘗試在下面?”
“……若是孤王願意,你便會拋下那奴隸,跟孤王在一起?”
“問題是王上您願意嗎?”易洛迦揚起眉。
兩個男人在暖融融的文德齋內無聲對望了許久,然後易濤支著下巴,無奈地笑了:“洛迦,我們真的沒有可能了,對不對?”
“……”易洛迦垂下眼簾,不說話。
易濤悠悠嘆了口氣,目光轉向窗格子外遙遠的湛藍高天,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揮手道:“罷了,你退下吧,孤王明日早朝會降旨削去你兵部總領的職位,不過那是暫時的,只為給昭侯一個交待。不久之後,就會讓你官復原職。”
“那蘇越的事……”
“暫不追究。”易濤懶洋洋地一抬眼皮,“你滿意了?”
“……謝我王開恩。”
易洛迦回到府上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他一下馬車,劉管家就疾步迎上來,手裡握了件厚厚的裘衣,老臉皺得緊緊的,一副慌里慌張的樣子,心疼得不得了。
“大人,您可算是回來了,夜裡風大,快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