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學會做家事了,她煮的白粥醇厚香甜,喝下去整個身子都暖洋洋的。
農忙過後,閒暇無事,他便會爬到屋頂上,雙臂枕在腦後疏懶地曬著太陽,柴房裡蒸騰起迷濛的白色炊煙,慢慢地和天上的雲絮交融在一起,他心滿意足地打了個哈欠,偷得浮生半日閒。
真是舒服的日子,不知道為什麼有人會喜歡打打殺殺,徒增許多不必要的煩惱。
隱約聽到白衣勝雪的兄長在院子裡叫自己的名字,兄長的聲音一直是那麼好聽,就像在酒裡浸泡過似的,不知不覺就讓人醉死在其中。
“阿哲,吃飯了。今天小妹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炸茄盒。快從屋頂下來。”
林瑞哲慵懶地應了一聲,在暖暖的陽光下答道:“嗯,哥,我馬上就來……”
我馬上就來。
他從屋頂上翻下去,可是腳下一滑,卻直直地摔在了泥土上。
“呃……”
痠痛的感覺好像千萬只蛀蟲,正在用尖尖的小牙齒啃著四肢百骸。身體逐漸從麻木中脫離,疼痛的感覺越來越清晰,骨頭都像被人拆分開然後又胡亂拼湊回去似的。
“你醒了?”
眼前好像有個清秀俊雅的青年正守著自己,林瑞哲心想,自己不小心從屋頂上摔下來了,哥哥一定很擔心,否則他怎麼會這麼快就跑到自己身邊來了呢?
“哥……”
他朝青年虛弱地微笑了一下,想說自己沒有事情,可是眼前的景象隨著他眼睛對光線的適應變得越來越清晰,他逐漸看清了青年的臉龐。那並不是哥哥溫和文弱的模樣。
眼前的人有著淡色的嘴唇,弧度細膩的鼻樑,一雙眼睛纖長微翹,看似柔和,卻隱約帶著些危險的天生戾氣。
林瑞哲一怔,隨即顱間鈍痛,好像被刀撕扯劃拉似的,幾乎要裂開。他一下子抱住腦袋,痛苦地低哼一聲。
“怎麼了?你頭疼?”蘇越連忙扶住他,焦急地問。
“……”林瑞哲皺著眉頭,半天沒答話。
蘇越扶他坐起來,靠到旁邊的岩石上,說道:“手放下來,讓我看看……”
“不要你對我好。”他咬著牙根說,把胳膊從蘇越手中抽走,“我不需要你關心。”
“……”
蘇越抿緊嘴唇,凝頓片刻,終於把手垂落,只跪坐在一旁,靜靜望著他。
忍耐過顱內的糾疼,林瑞哲臉色蒼白地抬起臉來,這裡是一個昏暗的山洞,但可以看出並不是完全天然形成的,洞壁上有過開鑿的痕跡,還有添著膏油的蠟燭,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蠟燭是封在膏油裡的,蘇越把幾盞蠟燭上的膏油剝掉,點燃了燈芯。
洞壁很潮溼,好像長期浸在水裡似的。連靠背的那塊石頭也不例外。
“我們在半月島下面。”蘇越看出了林瑞哲眼裡的迷惑,說道,“這裡原先是個小型山洞,後來被工匠挖出了密道,成了潛埋在地下的避難所。這個山洞十分隱蔽,知道它的只有少數王族成員。”
“……”林瑞哲沉默了片刻,轉頭看向蘇越,“只有少數王族?那你又是從何得知這個山洞的?”
蘇越說:“自然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林瑞哲挑起眉尖。
“當初修築半月島的工匠,有一部分其實是商國安插/在易北的密諜,他們將半月島的圖紙畫下來,然後秘密帶回商國。我作為商國太子,自小就被逼著熟記易北的地形圖,所以才會知道半月島地下還有這樣一個避難所。”
“商國擁有易北的地形圖譜?!”林瑞哲顧不得身上的傷,驀地坐起來,瞪著蘇越,“你們……”
“你不用太過緊張,商國王族擁有的地形圖並不完全。有些河流山川也有所出入。”蘇越淡淡道,“更何況商國的地形,易北定然也是略知一二的。雙方扯平了,佔不到什麼便宜。”
林瑞哲皺起眉頭:“不對,我率兵攻打商國多次,王上從來都沒有給過我圖紙……”
“他不給你,並不意味著他沒有。”蘇越說,“簡在帝心,他在打什麼主意,旁人誰也不可能看懂。”
“你憑什麼這麼說?”
蘇越望著他,神情有些憐憫:“……易洛迦,他打仗的時候,可比原本住在商國的你熟悉地形多了。”
林瑞哲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愈發慘淡下去,嘴唇的血色都隱隱退下,只剩一片青白。
蘇越在他身邊坐下,沉默了片刻,輕聲道:“不說這個了,我也有件事想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