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眉:“金乙是誰?”
若讓他知道是誰想要傷害蘇既明,他定然不會放過。
蘇既明道:“就是你先前在大牢裡見過,走在我前面的那個人。今天是他把我騙到這裡來的。不過真正的幕後黑手,還不是他。”
蘇既明雖然平時對小鬍子一直沒什麼好臉色,但是他也沒為難過小鬍子,依小鬍子那樣的性格,便是借他十個膽子他也萬萬不敢做出這樣的事。真正的幕後黑手,倒也並不難想,第一個跳進蘇既明腦海的人便是覃春!
覃春恨他,但是不敢殺了他,應該是忌憚魏瓊會找麻煩。因此想出這麼令人作嘔的方式來折辱他。這確實是覃春做得出的事!
蘇既明一想到方才若不是羲武來得及時,他就會被……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殺人的衝動。可除了憤怒之外,他更有一種深深的悲涼感。
這官場上明爭暗鬥,凡事都不可用對錯二字來論斷,而只講究利益二字。他擋了別人的路,便要被人陷害,可他只要活著,只要他還在做事,就勢必會與他人有利益衝突。而他的性子又比較倔,向來不愛跟人玩虛與委蛇的那套,懶怠將心力花在如何不得罪人上。因此當初他才會被貶謫到嶺南來。幾年前是貶謫,如今是羞辱,像他這樣的性子,以後又還會遇到什麼呢?
一想到這些,蘇既明就一陣噁心。他自以為飽讀詩書,詩詞歌賦樣樣出挑,律法典籍、課稅農桑、聽訟斷獄、教化百姓,也沒有不會的。可似乎想要當官卻不是看重這些本事,端看誰更懂得敷衍應酬。
此時此刻,蘇既明已有了幾分退隱的心思。然而二十多年來一直秉持的信念到底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因此那心思方一浮起便被他壓下了。
羲武問道:“是誰害你?”
蘇既明猶豫了片刻,並沒有說。若讓羲武知道了,他不懷疑羲武會殺了覃春與小鬍子為他報復,蘇既明倒不是捨不得覃春和小鬍子死,但他怕羲武行蹤暴露惹來官兵的注意。因此他道:“這事兒你不必管,我會處理的。”
羲武默默看了眼蘇既明,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放棄了:“……好。”
眼看城門口快到了,蘇既明依依不捨道:“你這次……什麼時候回去?”
羲武想了想,道:“過十日我回去看看。”
“那……”蘇既明道,“只要我有空了……有空就來找你。”
蘇既明倒是很想將羲武帶回去,惠州這地方,他身邊除了蘇硯,一個貼心的人都沒有,反倒是虎狼環飼,日子過得提心吊膽。若是有羲武在他身邊,心境便能安寧許多。可惜他身邊被魏瓊安插了很多人手,要避開魏瓊的耳目實屬不易,能和羲武相聚的機會實在不多。
羲武輕輕將蘇既明的髮絲撩到他耳後:“你回去吧。”
黃昏的天暗得特別快,此時城門口已掛起了燈籠,蘇既明不敢再留戀,匆匆進城了。
蘇既明回到官府,只見官府燈火通明,官吏官差們都聚著沒散。蘇既明一跨進大門,眾人就紛紛圍了上來。
“蘇大人回來了!”
小鬍子從人群中擠出來,看見蘇既明臉上雖有淤青,但是好手好腳,顯然沒受什麼大傷。他又心虛又心驚,撲上來抱住蘇既明的大腿嚎啕大哭:“蘇大人吶,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一從那寫匪徒手下逃出來就找人回去救大人,卻不見大人身影,嚇得我差點就自盡謝罪了啊!幸好大人沒事,老天保佑,謝天謝地!”
蘇既明低頭一看,小鬍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露出不少青紫,眼眶也青了一塊。倒是有心了,事情都過去了幾個時辰,卻連一件乾淨衣服都不肯換上,擺明了是裝可憐給蘇既明看的。蘇既明厭惡地把腿從他懷裡收回來,嘲諷道:“自盡謝罪?你倒是說說你的罪?”
小鬍子心裡七上八下,也不知蘇既明懷疑他了不曾,只好哭天喊地地抹淚裝傻:“我……是我沒有保護好蘇大人,我真該以死謝罪,啊!”
蘇既明彎下腰,冷冰冰地用巴掌拍了拍他的臉:“謝一個我看看?”
小鬍子抬頭,對上蘇既明冷冰冰的雙眼,心裡一驚:難道蘇既明都知道了?這可怎麼辦是好?都怪那該死的覃春,壓迫了他這麼多年,還給他挖了這個大一個坑,這是要害他前途毀盡啊!
蘇既明嗤笑了一聲,直起腰板,輕飄飄道:“沒膽子的事做就不要說,我最討厭互誇海口的人。”
小鬍子心驚肉跳,愣是一個字都不敢說了。
蘇既明往裡頭一望,只見張希汶等人也來了,想必是見他遲遲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