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我愧對於他,唉,不說也罷。
”黯然一笑,雖然段夫人是為六王叔所殺,但若非他當初棋錯一步囚禁了段氏夫婦,也不會陰差陽錯惹出一連串的憾事,更累紅塵喪母。
“那哪成?”洛灩一愣後慍色頓生,聲音不知不覺尖厲起來:“那小畜生把你傷到嘔血,你還替他求情?”突然彎腰捧住他的臉,獨眼盯牢他雙眸,銳聲道:“無雙,你難道對他動了真心?皇姐說過的話你不記得了嗎?你將來要一統天下,怎麼可以為情所困受制於人,而且還是偽朝的走狗?!”
重重一拍床頭小几:“依我看,那姓段的小畜生八成是偽朝那狗皇帝派來迷惑你的!”
“皇姐,他不是——”
君無雙話未說完就被洛灩更大聲的呵斥打斷:“你都受了傷仍然執迷不悟,還說沒被他迷惑?”喘了口氣,嘆道:“無雙,皇姐知道你心軟,可你這樣早晚會吃虧,叫皇姐怎麼放心?”也叫她如何甘心?一手撫養大、最敬她愛她的無雙,竟然為了另一個人忤逆她。
好像越描越黑,再說下去,只會惹皇姐更生氣。君無雙無奈地搖了搖頭,緘口不語。
洛灩痴痴望著他清雅容顏,終究收起怒氣和內心最深處那噬心嫉妒,微笑著替他重新蓋好被子:“好了,皇姐不阻你休息了。那個小畜生,自有皇姐替你解決,你別再操心了。”輕輕掩上了房門。
君無雙聽一行人悉索走遠,瞪著床頂紗幔怔怔出神,半晌,苦笑著闔眼,被下的手卻不自禁地摸上胸口。
懷裡的珠鏈溫潤依舊,可珠鏈的主人呢?
再相見的時候,紅塵會用何等痛恨的眼神來看他?看他這個欺騙他,害他失去孃親的人?
可他,真的不想的……他最愛的人,就是紅塵!在那個雨過天晴的清晨,穿著鮮烈如火的紅衣,露出連太陽也黯然失色的笑容,拉起他的手一齊躍馬馳騁的紅塵!
“……紅塵,紅塵……紅塵……”
悄無聲息地,一點清澈如水晶的淚珠慢慢從眼角滑落,很快滲進了雪白的枕頭,無跡可尋。
眼看那白髮如雪的老醜女子率眾人消失竹林另一端,紅塵又在樹叢後蹲了良久,確定再無人經過,才一溜煙逸進竹屋,反手關上房門。
屋裡的擺設跟昨天離開時絲毫未變,他卻已恍如隔世,眼眸瞬息不眨地凝望著床上靜靜睡著的人,一步步走了過去,離君無雙越近,他身子抖得也越厲害。
——君無雙……
單膝跪在床邊,指腹戰慄著撫上那優美的淡粉色的薄唇,肌膚相觸的一剎那,所有壓抑的感情都像點著火線刷地引爆。狠狠地,恨恨地,在君無雙訝然展眸的瞬間,紅塵猛地攫住他唇瓣,用力地、彷彿要將之生吞活剝般吻著、吮吸著、咬噬著……
“無雙,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欺騙他?為什麼他還是割捨不下?
沒有人能給他答案,只有君無雙唇上的血流進他嘴裡,揮之不去的苦澀……痛苦地閉上眼簾,紅塵貼住染血的唇碾磨著,伸出舌尖輕輕舔過被他咬破的傷口。
真的是紅塵……
君無雙呆滯的表情漸漸有了一線裂縫,驚喜慢慢佔據了整個心胸。使勁抓住紅塵雙手,顫聲道:“真是你,你——”心情激盪,一股熱流堵住喉嚨,雖有千言萬語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突然岔了氣息,輕聲咳個不停。
紅塵聽著他辛苦咳嗽,面色幾經變幻,終於只餘深深悲哀,將他從被中抱了出來,向門外走去。
“你要帶我去,去哪裡?”君無雙勉強開口,低低咳,只怕驚動了守衛,紅塵必定無法全身而退。
“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橫抱著他的手臂緊了緊,紅塵不再答話,同來時一樣輕靈地逸牆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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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早有準備,但親眼見到那淒冷月光下的一座新墳,君無雙還是揪緊了心,仰望紅塵。
紅塵的目光卻落在墳頭,默默凝望半天,才轉至他臉上:“我孃親死了,你高興了?又除去一個天朝的人?”
“紅塵,我絕沒有這個意思。”君無雙不住搖頭,澀然道:“是我騙你在先,我不該囚禁你爹孃,可是,我從未想過要害他們,我可以發誓。”
“人都走了,立誓又有什麼用?能讓我孃親起死回生嗎?”冷冷笑著,紅塵逼視懷裡一臉蒼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