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極,妙極。我這樣子連自己都認不出來了,君兄,你可真是妙手無雙啊!”
笑著拍了拍君無雙肩膀:“君兄,你是我紅塵生平所見最為心靈手巧的一人,佩服佩服!呵,卻不知君兄做這玩意有何妙用?”眼珠一轉,露出幾分曖昧神情,笑嘻嘻地攬近君無雙,湊在他耳邊輕聲道:“以君兄的才貌人品,想必受盡女子青睞,君兄可是不厭其煩,方想出用這勞什子來掩人耳目?呵呵……”
君無雙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掩人耳目不假,不過卻是用來刺殺要人。但近年來麾下高手雲集,已極少有需他親自出手的時候了,這面具帶在身邊,只是為防萬一。在紅塵教未能一舉攻陷翔龍天朝之前,他還不想過早暴露身份。
未聽到否認,紅塵更覺所料不錯。他生性風流,既與君無雙談得投契,那官宦子弟的紈絝習氣便不免流露,勾住君無雙脖子笑道:“可惜時機不適,否則小弟定要做東,請君兄去黎州最有名的鶯燕坊喝杯花酒,稍盡地主之誼。君兄你不要笑,那裡的幾位姑娘可是個個色藝雙絕,決非尋常的庸脂俗粉可比,哈哈!”
“是麼?段兄這般清楚,當是青樓常客了。”
優雅的笑容沒有改變,心卻無端地酸澀。紅塵的風流早從夜羅剎的回報中得知,他也只是一哂了之。
但想不到,此刻聽紅塵親口道來,竟會如此刺耳。
“人不風流枉少年,小弟也是逢場作戲罷了。咦,難道君兄你從沒去過這揮金窟、銷魂帳麼?”見那水晶般雅潔的面龐微泛紅暈,紅塵詫異地張了張眼,一怔後放聲大笑。
“君兄你未免也太委屈自己了,啊哈哈……人生在世,何必對自己如此苛刻?”
深深吸了一口氣,君無雙壓下胸中一絲極淡的、卻無從隱匿的莫名薄怒,一揚眉:“段兄所言,無雙不敢苟同。兩情相悅,貴在發乎情,交於心,逢場作戲又有何樂趣可言?”
碰了個釘子,紅塵也沒興致再談風弄月,訕訕一笑放開了手:“好了,好了,既然君兄不喜歡這調調兒,小弟不提就是。其實小弟近來為了迎娶方家小姐,也已絕跡煙花之地,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似乎嗅到君無雙的怒氣,他居然有點慌亂,急著澄清起來。話出口,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摸了摸頭——他為什麼要跟君無雙解釋這些?他段紅塵喜歡逛窯子,又關別人屁事?
可看到君無雙一臉不悅,他就忍不住緊張。他是中了什麼邪?好像自遇到君無雙之後,就總是在這清貴出眾的男子跟前出糗。
想不通!紅塵放棄地聳聳肩,眼光卻情不自禁地偷偷投了過去——君無雙是否還在生氣?!
嘴角重含上笑,君無雙胸口反如大石積壓,悶得透不過氣來。
紅塵已不再浪跡青樓,他卻更不舒坦。因為讓紅塵改變的人,是方家小姐,是紅塵所愛的女子,不是他君無雙!
在紅塵的心裡,他只是一個過客。
捂著驟然刺痛的心臟,笑了:“段兄對方小姐如此情深意重,無雙都為兩位高興。”
好後悔,不該來黎州!不該來見紅塵!不該把十二年的幻想打破!可他,就是忍不住!
想讓紅塵看看他現在的樣子……紅塵說過,他將來會大有作為的。就為這句話,這些年,他每個時辰、每一刻都在努力,他沒有讓紅塵失望!但紅塵,已經忘記那個髒兮兮又不說話的少年了罷。
隔衣摸上珠鏈,見了珠鏈,紅塵是不是會記起他呢?可即使知道了他是誰,又怎樣呢?紅塵在意的,依然還是方小姐。
手慢慢放下,低聲道:“……我很高興……”
“君兄?”紅塵惘然,君無雙的表情可怎麼也瞧不出有半點高興的模樣。
一聲輕喟,變幻無窮的魔眸在紅塵木訥的臉上一掠而過,君無雙銀衫翩翩,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時候不早,我們快些離城吧。”
“可是,要去哪裡?”紅塵疑惑地問,腳下已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
“段兄不嫌棄的話,就請先至無雙家中盤桓數日,共商對策營救令尊令堂。”君無雙頓了頓,輕輕一笑:“至於段兄的心上人,無雙日前已命手下押著那胡兒找去關押之處,當能救回方小姐與段兄會合。”
“真的?!”
紅塵滿眼喜悅,一把勾起他手臂,歡然道:“小弟就知道,沒有交錯君兄這個好朋友!哈哈,咱們快走罷!”
聽說佳人在望,他精神大振,拉著君無雙興沖沖地便走,也就未留意君無雙澀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