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是殷州都督派去鄰城調兵的特使,老臣昨日一得訊息,立即帶夜羅剎追截,趕在兩人進城前將他們解決,並未驚動鄰城。”
“苦六王叔了。”洛灩臉上現出一絲笑容:“多虧六王叔謹慎,不然我等數十年的苦心經營就要被小畜生父子倆毀於一旦。”
六王叔掩不住得意,有意無意瞄了君無雙一眼:“公主過獎,臣雖老邁,還不至於老眼昏花敵友不分。”
君無雙如何聽不出他皮裡陽秋,含沙射影?臉微微一沉,六王叔心一凜,不敢多說,嘿嘿笑了兩聲:
“老臣還有東西要請公主和太子過目。”
又兩顆人頭捧了出來,滿面鮮血尚未乾透。
“斬草除根,殷州都督既然已知我底細,自然只有死路一條。至於那去告密的罪魁禍首嘛。”六王叔拎起其中一枚頭顱,咧嘴一笑,分外猙獰:“首級在此,屍身讓老臣剁成碎塊,丟去了護城河裡餵魚,哈哈……”
輕輕一拋,人頭啪地掉在紅塵面前。目光對上那死不瞑目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紅塵渾身如墜冰窖,血管裡的每一滴血都在剎那間凝固。
是父親……
周圍所有的一切彷彿都已崩潰,只有滿眼血紅瀰漫天地。
直至洛灩又一腳踢上,力道極大,他整個人都滾了半圈,但什麼痛也感覺不到,只直直地凝視君無雙——那個銀衣翩翩的清貴男子正淡然觀望,眼裡似乎根本沒有他的存在……
洛灩嫉妒暗藏的獨眼在紅塵沾滿泥汙的面上好一陣打量,噗嗤笑道:“我還以為是怎樣一個秀氣漂亮的少年郎呢?嘻,無雙,這麼三大五粗的漢子居然也能把你迷得團團轉,你未免也太大意了。”聽君無雙一聲輕喟,她拍拍他肩頭:“皇姐不是怪你,只想你別再為這小畜生亂了心神。”
雞爪似枯瘦的手一勾,已拔出近旁一名教眾腰刀,倒轉刀柄遞將過去:“來,無雙,殺了他!”
君無雙全身震了震,洛灩見他不接刀,尖聲道:“怎麼?事到如今你還護著他?無雙,皇姐這二十六年來是如何教導你的?身為王者,絕不能沉溺私情!絕不能讓他人影響你!何況這小畜生傷你在先,算計我教在後,你不殺他,何以服眾?!”
最後一句聲色俱厲,君無雙眼光流轉,果見眾人雖然個個垂眉斂目,但臉上或多或少隱露不以為然。
九王叔始終未發一言,此刻也忍不住大聲叫道:“太子,你再這般優柔寡斷,養虎為患,可是會拖累我賀蘭氏大業的啊!請太子三思!”
“九王叔你也要我動手?”三個王叔中,就數這九王叔脾氣最暴躁,卻也是對他最為愛護,聽他開口,君無雙越發混亂,望著洛灩手裡的刀,心頭髮冷——儘管在紅塵迫他飲藥那一瞬間,已傷透了心,可要他親手殺紅塵……
“無雙,殺了他!”
洛灩咒語般的勸誘再度響起,將刀塞入他掌心。
“再過幾日,本就是我皇朝大祭,今天就先拿這小畜生來開刀。無雙,莫再猶豫,動手啊!”
隨著洛灩聲落,不知誰帶的頭,一干教眾紛紛高喊:“請教主動手!”
“全都住口!”
君無雙猛然一吼,四下立時死寂。冷冷掃過每一個人,他痛苦地閉了閉眼簾,扔下了刀。
洛灩變色道:“你這是做什麼?竟然為這小畜生不聽皇姐的話?”
深深長長地吸了口氣,君無雙轉望天際,輕輕地道:“皇姐,就容無雙放肆這一回。他,他就任由皇姐處置,只望留他一命。”聲音越來越低,最終細不可聞。
洛灩聞言,嫉意更一發不可收拾,向來對她百依百順的無雙竟在人前公然忤逆於她,可想對那小畜生迷戀之深。牙齒咬得發酸,驀然咯咯一笑:“皇姐最疼你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呵,我倒是突然想到個好法子來招待他了。”
撿起刀,居高臨下看著雙眼大睜一眨不眨的紅塵:“看什麼?”
一腳將紅塵踢轉身,踩著他背脊,刀尖割破了鮮紅衣衫向兩邊一挑,淺蜜色的健壯身軀暴露風裡,肌膚被刀鋒激起層層寒粒。
腕一沉在結實緊繃的臀丘上拉出一道細細傷痕,洛灩拋下刀,環顧四周愕然的教眾,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曖昧笑容:“你們也殺過不少偽朝的將士,現在想不想嚐嚐他的滋味?呵呵,說不定可比殺人有趣得多。啊哈哈……”
人群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誰也料不到尊貴的公主會說出如此露骨荒唐的話來,但人心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