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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衝回屋前,紅塵砰地震飛門板,煙塵四起中,血絲瀰漫的眼狠狠瞪著屋裡那幾個唬得臉色發白的豔姬。
有個鵝蛋臉兒的豔姬也是一嚇,但自恃伶俐,平日最得紅塵歡心,眼一轉,反拿絲巾掩著嘴笑嘻嘻地迎了上去:“段公子,怎麼回來就發這麼大火?來,讓霞兒替你消消氣。”手裡絲帕裹著脂粉香氣輕輕朝紅塵面上拂去。
“滾開!!!”
絲巾還沒有碰到臉,紅塵狂怒的暴喝已幾乎撕裂了所有人的耳膜,一掌揮出,女子的胸口即刻凹了進去,癱軟如泥摔倒地上,嘴裡的血才開始湧出,原本水靈靈的媚眼似死魚突出。
豔姬們的尖叫聲充斥了整間屋子,團團抱做一堆縮排了牆角,驚恐萬分地望著那個平素風流倜儻,此刻卻像魔鬼般暴戾可怕的男人。
紅塵卻只漠然跨過女子屍體,“嘩啦啦”撥開珠簾走入裡間。冷冷地甩下一句:“該死的女人。”
珠簾一陣晃動,復歸平靜,裡屋不聞動靜。豔姬面面相覷,在壓抑死寂的空氣裡,誰都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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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王叔死在了無雙公子屋內,一天後,太子屋裡又抬出具女屍,聽說是被太子打死的。整個君府都暗裡議論紛紛。九王叔與十三王叔也忍不住遣人來向君無雙詢問,得知六王叔竟與射月國勾結已久,不免唏噓。但聽說他要成親,意外之餘倒是老懷欣慰,料想有個女子相伴照料,君無雙當不至於再日益消沉。得知準新娘雙親都不在殷州,十三王叔便自告奮勇,願在大婚那日代女家出禮。
新房也在緊鑼密鼓地裝點中,竹屋裡死過人,自然不能再用做婚房,君無雙便挑了離竹林遠遠的一棟精舍,叫人重新粉刷。待得喜堂新房準備得七七八八,已近婚期。
紅塵再也沒有在他面前出現過,君無雙原還以為他或許會來羞辱方挽晴一番,畢竟她曾是紅塵未過門的妻子。但直至初八,華燈高照,新人入了喜堂,終究未見那鮮紅身影。他暗鬆一口氣同時,亦悵然若失。回頭看著紅蓋矇頭的方挽晴,又難抑憐傷,終是強打精神,扶著方挽晴朝主位行去。
說是大婚,他卻以洛灩新喪,一切從簡,除了請來九王叔和十三王叔權充雙方家長及一個司儀唱禮,整個喜堂便無閒人。他自己更連大紅喜服也沒穿,仍是一襲銀衫,紅灩灩的燭光投在臉上,幽黯如月,竟是說不出的悽清。
兩位王叔相對而視,均搖了搖頭,卻也不便說什麼,敦促著新人拜過堂,好生撫慰幾句,看兩人進了洞房才連袂返回。
新房裡龍鳳花燭劈啪輕爆,君無雙坐定桌旁便不再動,默默無言地看著窗外夜色如墨。
沉寂的氣氛叫方挽晴不安地絞著手指,紅唇咬了又咬,突然掀下蓋頭,顫聲道:“你還在等,等段公子嗎?”
君無雙背影似乎抖了一下,回過頭,清雅的臉依然無喜無怒。
“你,你還是忘不了他。”方挽晴垂首,霧氣蒙了眼。
眼淚將落未落時,君無雙走到床邊,抹去她眼角溼意,輕嘆一聲:“忘不了也要捨得下,莫哭了,小心傷了身子。”摘下她珠翠鳳冠,對著燭光下絕美容顏端詳良久,最終嘆口氣,替她蓋上了錦被。
“睡罷。”
方挽晴心頭委屈之極,但仍是依言閉上了眼睛,愁緒萬千,忽悲忽喜,如何睡得著?突聽房門輕響,又慢慢掩起。她轉頭,屋裡冷冷清清只剩下了她一人。怔了半晌,咬著被子嗚嗚抽噎起來。
戶外雲層濃厚,一兩絲月光掙扎著從雲縫漏出,慘淡若霜。君無雙恍恍惚惚地跟著自己腳步走,等得神志微清,竟已穿過竹林,站在了紅塵屋外。聽著不時飄出的女子嬌笑聲,僵立如石像。
“段公子,你弄痛人家了。”女子似嗔怒實撒嬌地咯咯笑著,影子透在窗紗上。緊跟著,男子的影子也追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她,就在她又驚又笑中,低頭親下。兩個影子的唇越來越近,終於貼在了一起。
幽邃的眸子猛地睜大,在冷月下流轉出一抹令人心膽俱寒的肅殺,但很快被濃濃傷痛替代。君無雙一手撫胸倒退兩步,正要返身離去,門陡然大開,紅塵攬著個袒胸露肩的豔麗女子,懶洋洋倚著門框,斜睨一臉蒼白的銀衫男子。
“洞房花燭夜,新郎官不在溫柔鄉里享福,跑這裡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