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捲上裙角,宮門頹然倒塌,一群鐵甲兵士闖入內殿,人堆裡隨即迸出一聲尖銳刺耳的吼叫。
“快撲滅火勢,快!快!”
兵士七手八腳地將洛灩同男嬰拖離已燒得劈啪作響的大床,撲熄了衣上火苗。尖叫之人撥開眾人,走到她跟前,卻是個長身玉立的青年,面目英俊中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陰柔。
“公主,我們又見面了。”青年似乎很溫和地一笑,手底猛地抓住洛灩發頂用力絞緊,眼裡劃過一絲嗜血:“賤人,你想自焚麼?天下哪有這等便宜事?嘿嘿嘿,你傷了我最愛的人,我散易生就要你整個賀蘭皇朝作賠償,啊哈哈……”
頭皮彷彿都要被掀掉,嘴唇痛得失了顏色,洛灩卻一言不發,只是冷冷地看著眼前笑得瘋狂的散易生,曾經是她駙馬的男人。
被她清冷又含著無盡輕蔑的眼神注視著,散易生漸漸笑不出來,臉色益發陰狠,驀然將洛灩重重推倒在地,男嬰哭聲頃刻響遍殿內。
“聽說皇后這幾日臨產,這小賤種,是你弟弟罷。”
伸手搶過男嬰,散易生一腳踏住洛灩,陰森森地笑了:“賀蘭老賊已然授首,你那幾個堂房叔伯也於陣前中了龍騎將軍的奇藥雪融,失去武功逃亡在外,早晚都逃不過龍騎將軍的追殺令。摔死這小賤種,你賀蘭氏從此就斷子絕孫了,呵。”
一聲長笑,將男嬰高高舉過頭頂,作勢便要往地上砸落。洛灩一扭頭,神情漠然。
原料想她必定驚惶失措,痛哭哀求,誰知竟是一派事不關己的模樣。散易生惡狠狠地皺起眉頭:“果真是個冷血惡毒的賤女人,連自己弟弟的死活都不理麼?”怒氣上衝,拎著男嬰就待朝牆上扔去——
“住手!散易生!”
很清很柔的聲音,像暖風拂過水麵,吹得人心也隨之盪漾。散易生頓住了動作,回過頭望見水色衣衫的男子垂著首慢慢走近,陰柔的臉頃刻出奇溫和起來,帶上幾分討好:“蓮初,你怎麼也跟來了?”
“我不放心,就跟來看看。”
淡淡而優雅地微笑著,蓮初輕輕抬頭,雅緻的面容亦如蓮華,清美無塵。卻僅有一隻眼睛,左眼只餘一個黑乎乎的窟窿,襯著他一臉淺笑,詭譎異常。圍觀的兵士都不禁有些發毛,洛灩更是臉一白,但散易生的眼神,卻彷彿看著世間最美的人一般迷醉,笑著走上前,拉起蓮初的手:“你來了也好,正可看我殺了這姐弟二人替你報毀目之仇。”
“莫再造殺孽了,散易生。我不想你的雙手為我沾滿血腥。”輕輕抱過嬰兒,蓮初又垂下了頭:“更何況這孩子何其無辜,就留他一命吧。”似乎聽懂了他的話,男嬰竟慢慢止了哭,蓮初瞧得有趣,不由一笑,將他摟得更緊。
“你要收留他?”
散易生恨恨瞪著他懷中的嬰兒,雖心有不甘,但見蓮初一臉愛憐,知道他是決計不會讓自己再加害這嬰孩了。他一挫牙,轉身拉起洛灩,食中兩指直朝她左眼戳落——
“散易生?!”
蓮初驚呼堪堪發出,洛灩的慘叫已響徹四壁,血花不斷自空洞的左眼湧出,模糊了臉。
甩掉手上血淋淋的眼珠,散易生慢條斯理地抹乾淨血跡,手一鬆,洛灩癱軟在地,捂著兀自冒血的眼窩,渾身蜷作一團。
“很痛嗎?哈哈,你當日挖別人眼睛的時候想不到自己也會有今天吧?”散易生一回頭:“你們都來看看這什麼賀蘭氏的第一美人,呵,貌美無雙!你如今只剩一隻眼睛,倒真是名副其實的無雙了。”
像經年積怨終於得以宣洩,他狂笑不已,片刻才漸漸低落,望著驚愕未退的蓮初,柔聲道:“你覺得我過分麼?可這賤人當初剜你眼時又是何等毒辣!這是她罪有應得!”
“可是……”蓮初欲言又止,只幽幽嘆息。一直痛得哆嗦的洛灩卻驟然抬起頭,用僅存的那隻右眼狠狠盯住散易生,嘶吼道:“我有什麼罪?!天下有哪個女人能忍受洞房花燭夜,自己夫婿居然帶了個男人進房,還當著她的面親熱?!我挖了他眼睛又有何不對?你倒是說啊!呵……”
帶血猙獰的臉浮上自嘲,更顯恐怖。蓮初微微一顫,散易生迅速握住他臂膀:“別去理睬這賤人。”
“你對他還真溫柔體貼啊……”洛灩仍在笑,血不住地流,喃喃自語:“為什麼會這樣?我是無雙公主啊!多少人夢寐以求一親芳澤,你卻棄我如履。”
散易生冷冷一哼:“公主又如何?我愛的只有蓮初一人,根本就不想娶你,是你那死鬼父皇非要招我做駙馬。我幾次三番推辭不得,就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