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謊言。
曾躊躇滿志,以為自己有朝一日,能身披龍袍,腳踏萬里江山,含笑挺立那鮮紅勝火的人面前,看那雙星亮的眼睛露出比從前任何時刻更深的欽佩與愛慕。可風雲變幻,那已是他至死都無法再實現的奢望妄念,皆因大夢已醒。
夢盡頭,他一無所有。苦心經營的一切,只是為他人做嫁衣裳。愛過刻骨銘心,也僅餘泣血錐心的痛楚。
悠悠紅塵,冉冉浮生,他該怨天?怨地?還是怨誰?
殘夢難再圓,不如斬斷所有,當自己已在那冰天雪地,死在了痴戀一生的人掌下。從此世上,再無為情所苦的君無雙,也再無人會去糾纏段紅塵。
就讓諸般愛恨恩怨、悲歡離合盡皆隨風而逝!
一抬頭,已然淚流滿面,泣不成聲。奮力頂進緊窒深處,狠狠咬破指尖,揮血灑上伏羿頸背,仿若花開荼靡,燦爛華麗幾近妖異。
血一樣的紅,火一般的紅,鮮豔的曾經奪走他心神魂魄的紅,漫天席地包圍住他……
“……紅……塵……”
最後一次悽然長喚。血冷,天昏,蒼溟飛旋迴轉,一切如夢似幻,捲入無底的深黑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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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
風驚雷一腳踢開竹扉,斜倚門框,瞅著默默坐在竹床上彷彿神遊天外的紅衣男子,不由嘟起嘴:“喂,你已經坐了一天了,不怕屁股坐爛?”
木訥的臉轉了過來,眼睛黑沉沉的,一點被他逗樂的樣子也沒有,風驚雷挫敗地聳聳肩,猛搖扇子。
那天順著雪地一溜蹄印,還以為很快就能追上,誰知那些盡是千里良駒,直至出了天山都不見蹤影。
他與紅塵沿途打聽,確有一行十數騎往東直上。但問起其中是否見一銀衫男子,那些路人便夾七雜八講不清楚。他兩人又不想半途而廢,只得跟著,一路時快時慢,竟追回了京城。
君無雙仍是半點音訊也無,路上紅塵已越來越沉默寡言,等到了京郊竹外軒,更是坐定君無雙床上,再無聲出。
老狐狸也終於嚐到心急滋味了吧,早知今日,當初又何必死撐著不肯救他?風驚雷誇張地嘆著氣,長長伸了個懶腰。
“你還閒著幹什麼?”紅塵突然說話,害得風驚雷半個呵欠噎在了喉嚨裡。
“你不是會算卜嗎?還不快算算看,他現在哪裡?”紅塵盯著他,急切又帶點責備:“上回來竹外軒找不到他,是你算到他在城門外的。”
“這……”風驚雷尷尬地笑笑,腳悄悄往外移:“那次是我唬你的,我這個什麼雷神之子,最多替人醫個頭痛腳痛的,嘿嘿。又不真的是神仙,哪能掐指一算,通曉過去未來的啊?”看見紅塵驟然似要吃人的目光,他嚥著口水,小聲嘀咕:“我上次是問了京城的教徒才知道無雙去了城門嘛,哪像你,一看人不在,轉身就跑,再說,我要真會算,還用得著跟你一起白跑回來嗎?”
兀自喋喋不休,紅塵一閉眼:“滾出去!”
風驚雷叉起了腰,長這麼大,人人當他神靈般捧著供著,幾曾聽過一個“滾”字?瞪大了烏溜溜的眼珠就要發作,但歪頭看了紅塵半晌,吐口氣:“算了,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我也不來跟你計較。”慢慢走出軒外,自言自語嘆道:“早知你這老狐狸脾氣這般臭,我幹嘛還要教眾去城裡打探訊息?讓你急死好了。”
百無聊賴,就蹲在屋外,拿起根枯枝在地上信手塗鴉。畫了半天一丟樹枝:“我餓了,進城吃飽再回來找你。”拍拍衣上灰塵,揮著扇,大搖大擺地走了。
暮色漸漸壓下,周圍朦朦朧朧似隔著層看不透的紗,紅塵依舊一動不動坐著,任憑夕陽餘輝一點點自他身上收走,寒氣卻似有似無地從腳底升騰。
無雙,究竟在哪裡?……
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擊出那一掌,也更想不到無雙竟然沒有躲避。那奪口而出的殷紅的血,濺溼了銀衫雪地……
緊緊抱住雙臂,喉頭擠出幾聲痛苦含糊的低吟,頹然一仰,合衣倒在床上,睜眼望著屋外黑夜。
無星無月,天空像個墨黑的罩子,吞噬了大地,無邊的黑,無邊的沉寂。
無雙躺在床上的時候,是不是也和他一樣,孤獨地瞧著黑暗打發慢得似乎停頓的光陰?
輕輕地蹭著枕,彷彿還殘留著無雙清幽淡雅的香味,就像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