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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目光毒箭似不間斷地射向高頭白馬上的水銀色人影,伴隨竊竊私語,不絕其耳——

“聽說賀蘭皇就是為了他,才來霸佔我們射月國。”

“都是這個中原人,害慘了我們大王,枉費大王那麼掏心挖肺地待他,結果他卻引狼入室……”

“我說吶,他根本就是中原的奸細,故意來迷惑我們大王的。你們看他和賀蘭皇長相一模一樣,分明是兩兄弟嘛!”

“……”

遠遠馳出城郊十里,議論辱罵方始漸自耳根淡出。君無雙臉上依舊似戴了個面具般木然。紅塵一直靜靜地看著他淡漠如水晶的側面,終是微一皺眉,傳令眾人暫停路旁小憩。翻身下馬,指著道邊一處翠綠濃蔭:“無雙,我們去樹底歇腳好不好?”

不好又如何?君無雙搖了搖手腕,寬大銀袖下傳來冰涼的金屬撞擊聲,冷冷提醒著他的處境。身為階下囚,還有什麼拒絕的權利?

“無雙,累不累?”舉袖替始終沉默無言的男子擦著額頭薄薄的一層汗水,才發現那雙墨眸深深幽幽,一日比一日沉靜,越來越像兩潭無波的古井。眼角平添了好幾條皺紋,細細的,近看,卻很深。

指尖顫抖著輕輕撫上,無雙,年方三十……

這些皺紋,就在這短短半月裡,在他眼皮底下,無情地爬上無雙為救伏羿,連續四日夜不眠不休變得烏青發黑的眼角。直到第五日凌晨,伏羿終於從鬼門關轉了一遭醒來,他也再無法冷眼旁觀,威脅無雙離開伏羿病榻,逼他在自己懷裡入睡。

可每次他夜半夢迴,枕邊總是空空如也。本該在自己身畔的人卻站在了窗前。背對著他,塑像一樣佇立在黑暗中。

那時刻,他突然脊背冒起一股寒氣——在分離的三年多里,無雙是否夜夜都是如此,站在一片漆黑中等著漫長孤獨的夜晚慢慢過去……

手指劇烈震了一下,他大口呼吸著充滿陽光味道熱辣辣的空氣,讓酸漲的心臟熨貼平靜下來。不要再去胡思亂想,無雙,已經重新陪伴在他身邊,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把玩著君無雙腕上的瑪瑙紅珠鏈,那是他親手為他戴上的,同那副鐐銬一起。拿衣袖當扇子扇著風:

“無雙,涼不涼快?”

“無雙,喝水。”

“悃的話,就別再強撐了,靠我肩膀睡吧。”連日來夜不成寐,便是鐵打的金剛也遲早垮掉。他不管君無雙答不答應,硬是把他的頭按在肩上。

只起初略微抗拒了一下,君無雙也就不再動。幾縷髮絲隨細微輕綿的呼吸拂過紅塵下頜,癢癢暖暖。

太陽穿透過濃密的枝葉在兩人衣上、發上、前後、左右投撒下深淺不一的淡金光斑,寧謐而和諧。

間或一兩聲蟬鳴從頭頂樹冠飄來,驚起馬兒一個突兀的響鼻。

一切恬淡得不似真實。

“……以後我們屋前也種上這麼一棵樹,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長如此高呢!說不定那時我們都已經七老八十了,呵。等我們老得路都走不動的時候,還可以在樹底下一邊納涼,一邊對弈,我就不信一次也贏不了你……”

紅塵微微笑,輕輕地說著。眼皮在寧靜得催人入眠的樹葉低搖聲裡一點點闔起……

倚靠他肩頭似乎早已睡著的人卻忽然開了口,還是一貫的優雅溫和,卻縈繞著形容不出的倦怠:“你體內的毒素正越積越深,慢慢吞噬你的體力,若無解藥,年內必死無疑。”

“我已讓人傳話給永昌王,有幽鳳舞和那十一王子在手上,不怕永昌國王不拿解藥來換。”

雖然他派去找風驚雷的教眾不日前已傳回訊息,岳陽風門似是收到魔教來襲的風聲,竟走得空無一人。紅塵卻出奇坦然,反微笑道:“你是在為我擔心麼,無雙?”

君無雙幽澹的目光在他臉上轉了轉,又閉上了眼睛,默然不語。

紅塵澀然一笑,答案就在心中,呼之欲出。可他,寧願自己永遠不知道。

第二十七章

將出邊關時,永昌王派遣的特使終於追上了紅塵一行,也奉上了一顆如鴿蛋般大小,黑黝黝毫不起眼的丹丸,卻是事關紅塵生死的解藥。

“解藥在此,還請賀蘭皇守信放回我永昌國兩位王子殿下。”

特使捧著盛藥的錦盒,高舉過頂,單膝跪在紅塵馬前。是個五官普通到沒什麼特徵的年輕人,胸膛因長途趕路而喘息起伏著,嗓音也有些沙啞,臉色帶點病態的蒼白。

幽鳳舞兩人被押到陣前,一見那特使,兩人不約而同皺緊了眉頭。原來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