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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狡兔死走狗烹,無利可圖就拋棄,何群覺得自己怎麼也該有些憐憫寒心,可事實上他什麼感覺也沒有,又或許,從跟隨幽明鑑那天開始,他心裡,就隱約暗生了這種假設。

何群將邱壁水從腦子裡摒棄,又道:“假設顧惲並沒有瘋,那為什麼我們埋在那邊的探子卻帶回了這樣的訊息,這不是很奇怪嗎?”

幽明鑑伸出左手在空中翻看,道:“連蒙帶猜,有這麼幾種可能:一,他可能真的還沒清醒;二,為了轉移注意力,掩人耳目。”

“掩什麼耳目?”

幽明鑑笑道:“是啊,掩什麼耳目呢……這也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所以才要放著安樂窩不呆,跑到烽煙四起的戰場上去。別廢話,加緊趕路,還要多久能抵達?”

何群:“照這個速度,明日午時就到了。”

何群估摸的時間不差,第二日午時一刻,幽明鑑便衣一行,入了幽國邊塞溧水城。皇上突然出現在這裡,不僅驚掉了眾位大臣的眼睛,連百毒老叟也難免吃了一驚,憑他對這幽國新皇的觀察和了解,此人慣於享樂養尊處優,一日都離不了軟玉溫香的美男子,怎麼突然就一聲不吭的跑到戰場上來了。

幽明鑑密訪而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換裝混進普通步兵的行列裡,去看了桅杆上懸掛的趙子衿的屍身,卻是趙子衿無疑,而後他又像百毒老叟求證過,那張臉不是人皮面具,眼前的一切證據都表明,趙子衿已經死了,親眼所見,他才放下心裡最後一絲懷疑。

幽明鑑來疆的訊息被封鎖的很好,除了城內幾位首腦,沒人知道聖上離京,他換上一身侍衛衣裳,搖身一變成了何群的下屬跟班,在洛城外密謀戰事該如何佈置,並且親自觀察敵國城頭上的一舉一動。

趙子衿的身體一直懸掛在桅杆上,在烈日的暴曬下皸裂乾枯,又在露深寒重的夜裡被浸泡腐爛,屍斑爬上露在外頭的面板上,使得他眉目愈發模糊可怖起來,可奇怪的是,就算站在桅杆下,也聞不到屍腐臭味,蚊吶蟲癭更是沒有。

洛城像是一潭死水,兩日後的傍晚,幽明鑑看著橘黃色的餘暉裡靜靜掛在桅杆上的屍體,突然變了臉色,他想,他大概知道,抽不出思緒的怪異點,在哪裡了。

就算顧惲瘋了,自顧不暇,還有趙秉坐鎮,他會任自家老皇叔的兒子,恥辱的掛在敵國的桅杆上耀武揚威?對於趙秉這樣求仁得仁的人來說,絕不可能!

那是什麼,讓他放棄了奪回屍骨,又或者說,他是有心無力,因為洛城內的高手,大部分傾巢而出——

幽明鑑神色一稟,心裡飛快的將之前的疑慮連線起來,他刻薄的哼笑一聲,心道,顧惲,原來是這麼瘋的……

想通後,他一邊大步往回走,一邊低聲對著身後的何群下令道:“阿群,速帶鐵衛三十,搜查崔嵬谷,將顧惲帶回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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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嵬谷雖蒼翠秀麗,可名為崔嵬,自然也不可能是風清水秀的世外桃源,谷內地形奇特,氣候也和外頭不能相提並論,谷內氣溫晝夜相差大,就算是盛夏,也有冰雹陡降的時候。

時值九月中旬,可四面環繞高山的崔嵬谷內,在連降三日綿絲細雨後,谷內寒氣直逼隆冬,二十日這天正午,突然落起雪花來,起先是難以察覺的冰晶,後來越下越大,竟然飄成了鵝毛雪。

顧惲在谷裡的密林裡穿梭,渾然不覺光天下的變化,他身上僅著長袍單衣,卻是滿頭的細密汗水,臉色不見出汗走動的潮紅,慘白一片。

谷內坡窪無數,他須得不停的爬上爬下,雨溼地滑,一踩就是一個凹陷,他在一個上坡路上,走的極其艱難,等他翻過那座小山坡,從樹林裡鑽出來,才發現漫天飄雪,荊棘草皮上,已然覆上一層薄薄的白粉。突來的降雪驅走了鳥蟲,谷中萬籟俱靜,和謐無聲。

白色對他而言,實在是深刻入骨的一種顏色,趙子衿若是仰躺在床上,他的頭髮,就會在榻上鋪出這樣神似的景象來。顧惲仰面閉眼,任雪片落在臉上融化,腦子裡突然想起那句帶笑的話來:阿惲,我不會死的,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他想,我在這裡,你也在這裡,現在我離你,有多遠,一里?十里?還是百里?

雪未間斷,忽大忽小的下了一天一夜,崔嵬谷內銀裝素裹,偶有風吹過,枝上雪粉飄落。

顧惲停在西南角一座山壁半腰上的洞穴前,垂落的藤蔓和落雪覆在上面,儘管這裡隱蔽無比,可他連猜帶蒙外加愈發清晰的直覺,居然也給他找到了。

他將當柺杖用的竹枝立在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