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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親近不起來,自然也信任不起來。

沒想到他的懷抱卻格外地火熱而有力,和他表面上看起來的樣子完全不同。那溫暖的懷抱在這些有微寒的夜裡熨帖地裹脅著他,再被那清冷冷的夜風一吹,在經歷過一場有驚無險的變故之後,現在整個人都感到無比舒適和放鬆,舒適得讓方越笙有些不願意動了。

不知道凌戟在想些什麼,他竟然也沒有再像往常那樣對他說教些大道理,只是靜靜地陪他一起躺著。若不是那沉穩有力的呼吸聲,方越笙都要以為他睡著了。

二人之間流淌著一種難言的和諧,這是方越笙從記事起和凌戟之間頭一次如此靜謐恬然,而他竟然也沒想要去打破。

他不想打破,這一刻的舒適寧靜卻也不會持續太久。夜裡時間的流逝難以捉摸,似乎只過了片刻,方越笙就聽到許如信帶領著好幾個人朝這邊趕來的雜亂聲音。

剛才還覺得許如信這一去不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呢,擔憂自己獨自一人在黑暗裡要困上多久,現在方越笙卻覺得許如信來得有點太快了。

“該著急的時候不著急,不著急的時候亂著急。”方越笙抱怨著,推開凌戟坐了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和頭髮。

凌戟聽出他話裡的意思,竟是一愣,隨即便露出了一絲笑容。看方越笙手忙腳亂地打理自己,凌戟自然而然地貼過去,為他將凌亂的髮絲理順,身上塵土拍去,衣角撫平,又蹲下身來將他的下襬拉直。

許如信拉著鍾天羽幾人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方越笙張開雙手,任凌戟在他身上細心整理。雖然眼睛還帶著哭過的痕跡,整個人卻已經平靜下來,甚至是有幾分愉悅的。

鍾天羽見他沒有受傷,鬆了一口氣。許如信走過去,拉著方越笙左看右看:“越笙,你沒事吧。”

方越笙抖了抖衣袖,哼道:“我當然沒事。這點小事如何難得住我。”

幾名將士相視一笑,誰也沒有揭穿這位世子的那點掩飾。只是於這清朗月色美豔花海之中,見他身形修長,姿容妍麗,神色天真,連這點逞強都顯出幾分耿直的可愛來,竟覺得這個京城聞名的紈絝子弟也並非傳言中的那麼不堪。對這些生來富貴權勢濤天的天之驕子來說,與才華相比,稟性卻顯得更為重要。

許如信看到站在一旁的凌戟,道:“是凌戟救了你?他倒是會收買你的心。難道你一下午都在跟蹤越笙,否則怎麼會出現的如此及時?”

方越笙一想也是,剛才只顧著害怕了,這會兒反應過來自然就能猜到凌戟的所作所為。

若在平時他便要生氣了,不過這時候他卻沒有一絲怒火,甚至想到下午吵過架之後凌戟一個人苦哈哈地暗中跟在他身後,竟然覺得幾分得意和雀躍來。

許如信看他神情,不屑道:“越笙,他這點手段就又把你攏絡住了?你也太好騙了,被別人賣了都不知道。”

“行了如信,我自有分寸,不用你說了。”方越笙乾脆地打斷他,許如信一時間神色變得不太好看。

鍾天羽將一匹馬牽到方越笙身邊:“請世子上馬吧。世子受驚了,還是快些回營地安歇下來。”

方越笙輕巧地上了馬,轉頭看向凌戟,向他伸出手道:“凌戟,你跟我一起回去。”

凌戟面上露出一絲笑容,繞過面色不善的許如信,絲毫不將他放在眼裡,從善如流地飛身跨上方越笙的馬,坐在他的身後,主動將韁繩拉了過來。

方越笙微微一怔。他本來只是讓凌戟跟在他的身邊一起走的,替他牽馬也行,並沒有與他同乘一騎的打算。但是他既然已經上來了,方越笙剛才得他援手,此時哪好意思趕人下去。再說凌戟坐在他身後恰到好處地環著他,並不讓他感到冒犯與不適,方越笙索性放開手來,由著凌戟驅馬前行。

鍾天羽見他二人如此行徑,彼此神情微妙地面面相覷,卻也沒什麼好說的。許如信卻是面色陰沉地看著二人漸漸行遠的親密身影,冷哼一聲,跨上自己的馬自行離去了。

一行人回到營地安歇不提,第二天一早,凌戟伺候方越笙梳洗完畢,一邊替他挽著頭髮一邊道:“少爺,今天還要在這深山裡遊玩麼?”

方越笙此時已經歇過乏來,昨夜的那番歷險早拋到腦後了,甚至因為有驚無險,又見識了那般只有深山之中才有的奇景,反而激出幾分意猶未盡的興味來。只是在凌戟跟前卻不好作出先前那番無賴模樣,何況他更希望凌戟陪在他身邊,這樣他玩起來才盡興,有凌戟在他全然不用擔心任何事,因此凌戟這樣問時,他便有些扭捏地遲疑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