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一年,兩年……就這樣苦苦尋覓。
兩年之後,他竟然在大青嶺中冥離先生隱居之處得到了他仍在世的訊息!
原來鳳凰山之戰中,原本抱著必死之心的廖碧城卻在最後關頭穿上了那件天蠶錦,衝出敵陣之時他的確身中數箭,卻未能真正傷得了他,火箭上的油點燃的大火不能近身,卻……燒傷了他的臉……
來到大青嶺時,冥離先生已是油盡燈枯之時,彌留之際他告訴蕭紅樓,廖碧城面容俱毀,形如厲鬼,以他的個性,這樣的面貌……是絕不會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了。
蕭紅樓卻是不信!
他不信廖碧城會如此絕情,他不信廖碧城會因為容貌這等小事離開他,他不信他二人的感情會這麼脆弱,他更不信廖碧城會如此狠心,狠心得讓他含恨終生,讓他二人孤老終身!
難道他寧可讓自己相信他死了,也不願讓自己看到他被毀的容貌?!
絕無可能!
於是回京之後他就放出訊息,讓全天下人都知道——
朝堂眾人再不可妄言立後,他肖崇早已心有所屬,非他不娶。若非其本人,肖崇甘願孤老終身!
然而,時間又過去了半年……一年……那人卻依舊沒有回到他身邊的打算,反而做起了除暴安良的蒙面俠客……
至此,方有此前的鬧劇。
此時的蕭紅樓心中真是五味陳雜,喜則是心愛之人當下就在懷中,溫熱的、鮮活的,連那心跳都是如此熟悉悅耳;悲卻是整整等了他三年,夢了三年,悔恨了三年,這人卻狠心將他扔下,扔在那佈滿陰謀、高處不勝寒的皇宮裡;樂則是今後便可雙宿雙飛,無論如何都會將人綁在自己身邊;苦卻是三年的煎熬如同心的囹圄,囚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哀的又是,如今這人已經生生被自己抓住了,心……卻不知在何處……
“廖碧城,你聽好。”蕭紅樓將他的臉扳正,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不許他有半分的逃脫,一字一字如發誓般道,“我蕭紅樓喜歡廖碧城,我蕭紅樓愛廖碧城,從始至終只有你一個,也只能是你一個,你聽清楚嗎?蕭紅樓愛廖碧城!”
感覺到懷中人劇烈的顫抖和緊張得不住吞嚥的動作,蕭紅樓悲從中來,聲音也有幾分忐忑:“所以,碧城,我怎麼會嫌棄你的樣貌?不要說你……你這是為我受的傷,就算是普通的傷痕,我也視若珍寶啊!我愛的是你,是廖碧城!因而廖碧城的一切我都愛!你懂嗎?”
懷中人連嘴唇都顫抖起來,卻仍是咬緊牙關不吐一字。
“碧城,沒有你的日子我過得太苦了,得到你在世的訊息之前,我……我總是很怕睡著……就怕又像那日,昏迷之後就不見你了……實在熬不住了,就抱著裝著你的骨灰的罈子入睡……”
廖碧城又是一震,終於緩緩抬起頭,用沾溼了的、琥珀色的眸子看著他,卻被他哀慼的面容驚得心中劇痛。
“你……你……”聲音斷斷續續,一字一聲都是心痛。
蕭紅樓聲音劇顫,抑制不住地將他溫熱的手捧在懷裡:“碧城,此次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對畢荷只有朋友之誼,那不過是兒時的最初的一點記憶而已,甚至……甚至還有對他背叛的懷恨,那絕非是愛!你我相處時日雖短,卻是最交心、最貼心的時候!我愛的是你,從始至終都是!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月色漸闌,聽了這話的廖碧城眼角微微泛紅,竟染上了些許春色。
見他似有鬆動,蕭紅樓越加欣喜,面上卻是悲痛欲絕:“碧城,你……你還是不信我嗎?你竟然還覺得我會在意你的容貌,我和畢荷在一起才是幸福嗎?你怎麼能這麼狠心!當日我知道真相之後,只覺得若是我死能換你生,我也甘願。我……難道,難道只有我死,你才能相信我對你是真心?”
“我……”
“好!那我就用我這條命來證明給你看!”說著,竟真個高舉右手至天靈之處,運氣於掌就要狠狠拍下!
“不!——”大喊一聲廖碧城急忙緊緊抓住他的手,淚水終於承受不住這愛的重量,奪出眼眶。
劇烈動作之下,蕭紅樓的么指勾到那面紗的外沿,飄飄然之間,黑色的薄沙緩緩垂落,現出的,竟是一張——
與三年前毫無二致的臉!
“碧……碧城?!……”
“誰……誰和你說,我毀了容的?”廖碧城略帶埋怨。
蕭紅樓卻還在驚疑未定中,“是……是冥離先生……”
暗暗一笑,“他那是騙你。”你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