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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無痕推開房門,明亮的陽光灑在焦急地在屋裡轉圈的傻弟弟身上,看著他的臉色從焦急到欣喜再到小心翼翼,然後匆忙地跑過來欲言又止,只覺得心裡有什麼在發酵,暖暖的,酸酸的,然後膨脹起來……
白振羽暗自恨恨地罵著自己,怎麼就這麼輕易地告訴了大哥父親的事情,無論是是因為自己的陰暗的小心思,還是因為大哥在他面前永遠胸有成竹、可以承擔一切的姿態給他的錯覺都會令他愧疚萬分。那些雜亂的想法讓他忽視了很多明顯的事情,比如,從小到大他的大哥的逆鱗向來是家人,尤其是……父親。
原本這種想法會讓他感到欣喜,因為這件事自己感同身受,他也一直渴望著父親的關愛,而如今,卻讓他的心中酸楚,在大哥的心裡,自己是不是永遠比不上父親,是不是父親更加重要?
白振羽低著頭,額上的劉海散落下來,在眼前落下一抹陰影,默默地自我反省。又悔又恨,沒有親手傷了大哥的心更令他痛心的了。
但緊接著,他就沒有心思在想這些,只能僵硬著身子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陷入了一個厚實而冰冷的懷抱,白家這代幾人雖然看起來消瘦柔弱,但身體都是極為強壯的,隔著布料白振羽可以感受到白無痕柔韌而強勁的肌體,明明剛從冷風中歸來,理應全身冰冷得就像是冬日的冰水一樣令人發顫,但他仍覺得熱意如絲如縷地從對面的人的身體源源不斷地傳過來,快要將他燒著了。
白無痕劇烈地喘息著,他疾步跑回來,原本只是想逃離那個可笑的答案,他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抱住了白振羽,只是一個衝動,只是身體總比思想更快一步。等他回過神來,他已經不想放開了,溫暖,安心……原來有的時候,只要一個擁抱就可以解決一切,就可以撫平一切傷痛和混亂。
這一瞬,他不想思考,也不想動。
“就這樣……讓我靠一會兒。”
白無痕聽見自己嘶啞著嗓子這樣說,他在心裡想要大笑,苦笑,嘲笑,原來他也有這麼一天,在人前說出這樣充滿了示弱意味的言語,但這一刻,不必想太多,暫時享受這一刻溫存,他……太累了!
白無痕的話音就像是當頭棒喝,白振羽如同一團漿糊的大腦總算恢復了幾分清明,可以維持基本的思考功能。白振羽的全身一瞬間全部都冷透了,從頭到腳,他從未失態的大哥竟然如此……如此……示弱,這隻會令他心疼,心痛。是他……讓大哥陷入這種尷尬的境地,讓大哥落到這種地步的人……是他!
但還未等白振羽想好該如何補救,他驚顫地發現白無痕全身的重量都壓了過來,順著他的身體慢慢地滑落,原來,方才的觸感不是錯覺,白無痕全身熱得發燙。
探病
今年註定不是一個平常的年份,就連初雪也降得格外早些。
一雙蒼白纖細的手伸到窗外接下一點點雪花,奇怪的是,雪花落在此人手上,隔了許久才融化,這人的體溫較常人低上許多。
窗前的人轉過身來,看著窩在床上包著厚厚的被子,捲成一團,只露一張發紅的冒著虛汗的腦袋的某位教主大人,不由嘆一口氣,“我這藥罐子還在活蹦亂跳,你們這幾個武林高手卻一個個接連病倒,魔教教主,三大魔使,真是諷刺。我從總壇帶來的靈藥都便宜了你們啦!”
白無痕臥在床上裝聽不見,只是不經意地又往被子裡縮了縮。
自千秋聽說自家教主因為不入流的風寒延誤了歸期,便立刻恨鐵不成鋼地頻頻造訪白家實行緊迫盯人的策略,起先還溫言暖語,但現在白無痕的病情已見起色,毒舌的本質就不經意地顯了出來。
門吱嘎作響,冷風灌了進來,又馬上被隔絕在外。
狐裘白襖的青年飛快地關上門,抖了抖身上的雪菱,脫去外襖,走到床前。他手裡拿著一碗黑漆漆的湯藥,顯然是剛熬製出來的,碗的上方還升騰著熱氣。
白無痕坐起身,一隻手伸出被子,接過湯碗,兩隻手捧起來,燙人的熱度從手心一直傳導到心底。他微微一笑,埋怨道:“傻瓜,何必浪費內力暖藥。”
白振羽低聲道:“藥還是趁熱吃好些。”
白無痕無奈地嘆了嘆,這幾日,他已經說了多次,但這孩子就是倔強,第二天還是照樣來。他低下頭,望著黑乎乎的藥難得地流露出為難的神色,微微哀怨地瞅了一眼千秋,也不知千秋在藥方里加了什麼料,雖說效用強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