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眯著眼微笑。
「你是不是想討打?」先前說話的人臉一紅,接著發怒。
「龍家還有一位小公子,他和龍二公子長得像麼?」牛素見他們說閒話也要爭執,連忙插話進來打岔。
「聽說小公子出生不久被高人收為弟子抱走了,至今沒人知道他長什麼模樣。不過龍家兩位公子都是一等一的相貌,龍二公子更是身具天人之姿,所以我想小公子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與唐老六差點吵起來的人瞪了撓著頭皮的唐老六一眼,沉聲回答牛素的問話。
這些匠人如此熱心談論一位素未謀面的男子,卻不是純粹無聊。
蒼日國與別國的規矩不同,雖然姓氏、建築諸事與中原各國相同,但蒼日國的男子由古至今只能娶一個妻子,若成親雙方是一男一女正好省事;可若神官判定兩個男子緣分天定,在這樣的情況下為了延續後代,才能納一名妾室。
眾人口中那位龍家的二公子,無疑是世人愛慕的物件。
「這世上偏偏就有不願享福的笨蛋,你們聽說過三個月前,在龍二公子的成親大典上發生的事麼?」說話之人滿臉訝然,不住搖頭,「與龍二公子婚配的那個男人不知是不是豬油蒙了心,居然拒絕出類拔萃的龍二公子,和一個毫無姿色的姘頭逃之夭夭了?」
牛素愣愣說道:「你們不是都誇龍二公子長得好看,家裡又有錢有勢,那為什麼別人不要他?難道是他有什麼問題?」
此話剛剛落下,一枚冰涼的硬物突然無聲無息快速襲來,打進牛素的嘴裡,擊掉他幾枚門牙。鮮血立即從牛素嘴角流了出來,疼得這名高大的漢子哇哇直叫。
「胡說八道詆譭二公子,該打。」一個微帶怒氣的語音沉聲喝道,發話之人駕著一輛由四匹駿馬拉著的華麗馬車,停在這群工匠暫且棲身的工棚前。
這輛馬車左右及後方站滿了佩帶兵器的騎士,如此情形讓原本鬨鬧的工匠們頓時安靜下來,不僅是因為這群人壓倒性的氣勢,更重要的是那輛馬車實在太名貴了。
駕車的是四匹名貴的汗血寶馬,車轅金燦燦的,鑲在輪軸上的是青白古玉已經充分說明車主的尊貴。更難得的是,用這些東西做出來的車輪竟然使馬車行走如常,絲毫不受重量的影響,可見打造這輛車的能工巧匠不知花了多少心思。
「不許吐出來。」駕車的人見牛素打算吐出嘴裡的硬物與碎掉的門牙,隨即大聲喝斥。
牛素不敢再動,只好眼巴巴地望著那用一個個泛著柔白光芒,有如拇指般大小的珍珠穿成的車簾,希望裡面的人大發善心放過他。
唐老六的眼神變了變,在別的工匠向這邊走過來時,迅速低頭轉身準備離去。然而他的身體偏了一下,棚屋四周敏捷地鑽出數十名身著青色勁裝的漢子。
再抬頭,唐老六發現房頂上站了七、八名同樣打扮的人,他們手拉長弓,搭好箭對準工匠。
這些憑手藝吃飯的匠人哪裡見過如此陣式?一個個嚇得臉無人色,動彈不得。
唐老六的頭埋得更低了,他的眼睛卻微微斜抬,滴溜溜地四轉,好似在尋拔出逃之路。
「你的腳再動一下,我就讓這裡的人身上開出幾百個洞。」
隨著這聲由馬車內傳出的悅耳冷語,唐老六眼裡終於露出無可奈何的瞭然苦笑,他乾脆一屁股坐在工棚外邊的石凳上,看向馬車靜候對方下文。
馬車左右兩名騎士跳下地,拿出一段厚厚的白色毛氈,「呼啦」一聲鋪在地面上,一直延伸到唐老六面前。
瞧著這一大塊寬寬長長,通體雪白又泛著清香,不知是貂皮還是什麼稀罕之物的皮毛,就這樣被人直挺挺拋在骯髒泥濘的地面,只是為了避免弄髒車內人的鞋,唐老六終於長長嘆了一口氣。
「你既然天性喜潔,嫌棄這種小地方,又何必尋我?」
「你這臭東西很了不起麼?值得我費勁特意尋找?」
車內人說出這話時,那神氣活現的車把式掀起珠簾,恭恭敬敬地垂下頭。
眾工匠只覺眼睛一花,面前已站定一個身著淡金色衣衫的年輕公子,他肩上披了一件領口處微有些雪白絨毛的淺紫色裘衣,月白色的腰帶中均勻鑲著一些小小的金色寶石,與這公子頭上一枚龍形古樸白玉簪相稱,襯得此人優雅高貴,非同一般。
最離奇的是,這公子明明一身奢侈華麗的裝扮,卻無半分庸俗的味道,他氣息尊貴,神情傲慢,彷彿這些漂亮的衣衫與名貴的寶石天生就應該佩戴在他的身上,也只有他才能夠發揮珠寶與衣飾最別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