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時候,他都獨自處於陰暗之中,背後一定有壁,似乎不這樣,他就無法安然處之。莫斐有時候會想起別苑裡的上官白,細緻的眉眼,細緻的笑容,說話總沒譜,做事更沒譜。但,的確是個有意思的人。
莫斐一邊想著,一邊朝著山崖上爬。他武功不及宣羽,爬得自然慢了許多,而上官白則帶著眾人輕鬆跟在一丈之外,絲毫沒有要催他或幫他的意思。待莫斐爬到北峰頂,已是天色漸晚。上官白皺皺眉,終於走到莫斐身側,壓低聲音道:“此地不宜火光,你還認得路嗎?”
莫斐心道不如明日再行,但看著上官白那比夜色還濃黑的眼睛,他乾涸著嗓子點點頭。
“保持肅靜,抽出兵器。”
上官白一聲命下,身後一片兵器出刃之聲。一時間,數十枚兵刃反射著清冷月輝,映得人的臉都是青白青白的。上官白自己拿著一柄如秋水明月般的彎刀,一把拖住莫斐的手道:“前面帶路。”
這十餘日來,兩人距離從未近過三尺以內,這一下不提防被他捉住了手腕,莫斐只覺得胸中“怦怦”兩聲,竟莫名氣悶了起來。
而且,這種氣悶隨著伴行越來越嚴重,以至於他後來忍不住喘息出聲。上官白迴轉頭,黑夜中也看不清顏色,只覺得一雙眼睛燦若明暉。
“怎麼了?”
莫斐苦笑。我若真知道怎麼了,只怕你也不願意聽。
於是藉口道:“陛下英明神武,目光如炬,走這道自然如履平地,只是奴才眼淺手低,不提防就……哎喲!”
正說話間,莫斐踩在一塊尖石上,腳跟一崴,情不自禁倒向上官白。事出意外,上官白那久久繃著的神經終於做出了最忠實的反應——只聽見黑暗中“砰”的一聲,一人身子如斷線紙鳶般斜斜飛出,眼看著就要墜崖而亡,而這時,又有人突飛如鷲,搶過那道身影,雙雙落在地上。
“怎麼回事?”
眾人連忙搶前,卻見莫斐躺倒在地,唇有血跡,而上官白負立在旁,面色陰沉。
“別做多餘的事情。”上官白皺著眉頭,語氣越狠。
莫斐費力地轉過半身,趴在地上呵呵的又咳又笑,只笑得眼淚都迸出來了卻還是止不住。這時一名東府影衛察覺出氣氛不對,試探著提議道:“不然,還是讓屬下領排險之責吧……”
“不用了!”
莫斐大聲搶道。他掙扎起身,捂住胸口一步一挨地往前走著,雖然艱難,卻依然執拗。方才提議的影衛正要跟上,忽然面前人影一花,卻見主公揹負著手,一言不發地跟在莫斐身後,氣勢陰厲且彪悍,讓人近身不能。
葉紅冷走上來拍拍那名影衛的肩膀,搖搖頭,輕輕嘆了一口氣,跟在了主公的後面。再然後,影衛們一一跟上,卻是誰也沒有再說話。
好在莫斐這一路摸得甚熟,就算一團漆黑也能走出生天來。又過了半個時辰,莫斐來到一處山洞口,正要進去,忽然被一人擰著衣領提了回去,耳邊只聽見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說:“範俊,你來打頭陣。”
莫斐大聲笑道:“不過區區馬賊的藏寶洞,能有什麼機關?陛下小心太過了吧!”
上官白淡淡道:“我倒不怕機關,只怕有人鑽鼠洞。”
莫斐冷冷道:“陛下餵我毒藥的時候,似乎已經放下一百二十個心了。”
上官白依舊懨懨道:“我對你永無放心。”
話越說越僵,也沒有說下去的必要了。上官白似乎覺得擰住莫斐的衣領是個不錯的主意,一直擰著不放。可憐莫斐被他如小雞一般提溜著往前走,心中無數怨恨,卻又無處爆發,只好將他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了好幾遍。這時,忽然聽見前面有人大喊:“找到了,就在這裡!”
莫斐沒有騙人,此處真的有一個藏寶洞,也真的是前代馬賊留下的。
當初郝英雄無聊之極,曾把北邙山上上下下翻了個遍,也是他找到的這處寶藏。莫斐得知後,也曾好奇過來瞻仰過,只見石室半空,殘餘無幾,想是馬賊揮霍無度之故。郝英雄有了這一處寶藏,本當稟報主公才是,但莫斐勸他:這一處寶藏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以王爺現在的實力真真看不上,還不如留作後手,以備不時之需。其實二人心中都很明白,這份寶藏是莫斐想留給自己的,但英雄依然縱容了這一份私心。後來莫斐再沒有機會回到北邙山,也沒有機會牽走寶物,卻不想這時做了保命之用。
直至進了山洞,上官白才命眾人點起了火把,勘察環境。見洞中果然有金銀珠寶若干,不由面色稍霽。不過他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