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前的一個月裡,劉順一直睡在劉蘭花屋中。也不知那日劉蘭花對他說了些什麼,打那以後,劉順便只顧埋頭幹活,再不曾找過杜家兩兄弟的麻煩。
要說這段時間,最開心的非雪舟莫屬,他忽然覺得日子又回到了跟哥哥朝夕相對時的小世界。雖然那間小屋也不屬於他們,可雪舟歡喜得就像個小媳婦,成日得忙裡忙外。
每日清早杜夢樓一下床,他也不肯再賴著被窩,哥哥掃院子,他就拿個稀拉拉的掃帚頭掃屋子,等杜夢樓的大掃帚剛停在門口,雪舟也撥拉著土沫送了出去,杜夢樓把他那點“成果”攏進自己那堆又繼續往前掃去。把掃帚頭靠在屋角,雪舟又忙著拾掇起被子,他疊得又認真又仔細,然後疊出了團胖乎乎的被子山,杜夢樓第一次瞧見時好象很高興,忍不住親了他的臉蛋。杜夢樓在院子忙完就端著木盆回了屋裡,雪舟拿著布巾等在桌前,兩人一先一後地洗漱過,杜夢樓又在盆裡擺了條抹布遞給了雪舟。哥哥出門倒水,雪舟就哼哧哼哧地擦起桌子。
一日忙碌過後天色暗下,杜夢樓在外燒炕,雪舟就在屋裡鋪床。如今這屋就住他們兩人,杜夢樓不讓他出來,他也能呆得安心。只是雪舟滿心的哥哥,恨不能被杜夢樓栓在腰間到哪都帶著。他一個人在寬大的土炕上這裡躺會,那裡坐會,實在忍不住了便趴在窗臺子上,把那紙窗推出道縫隙,小老鼠似的往外瞄去。濃煙一下躥進了屋,雪舟沒憋住,“咳咳”咳了起來。杜夢樓發現後舉著鐵鉤子輕輕往窗稜上一磕,雪舟立刻便縮回手闔上了窗子。
等杜夢樓捧著木盆進了屋,剛放上桌,雪舟就靠了過來。
溫軟的唇貼上了冰涼的唇。是彷彿自初見之時便開始的,小傻子不懂哥哥的心有多冷多硬,他傻乎乎地一次次靠近,一次次溫暖,然後,在不知不覺間,雪融冰消,情絲如夢。
雪舟含著杜夢樓的唇輕輕地吮吸,感覺那冷冰冰的薄唇漸漸熱了起來,他心滿意足地探出舌尖抵在了杜夢樓唇間,沒有一絲阻礙地滑進了對方的口中。
杜夢樓一隻手扶在雪舟身後,微微垂首加深了這個吻。
雪舟的吻偶爾會透出一種焦躁和急迫,杜夢樓卻總是步調緩慢且極盡溫柔。雪舟若不肯被他安撫,就會像此刻這般不輕不重地咬杜夢樓的舌尖。
“好了!”杜夢樓拍了拍雪舟的背,自他唇中退出,眉間微斂,眼裡卻隱著笑意,是有些無奈的樣子。
雪舟喜歡杜夢樓,杜夢樓也喜歡雪舟。只是兩人的感情一個複雜不起來,一個懶得複雜,於情愛之上,竟是沒半點的纏綿悱惻,百轉柔腸。雪舟的眼裡,自然只有哥哥,他的感情或許簡單清淺得如一碗清水,可他就只有這麼一碗,全給了一個人。杜夢樓不像雪舟單純,他甚至對人有種打從心底的惡感,可雪舟不同,杜夢樓覺得沒人能比得上他的小傻子。
雪舟抱著被子靠在炕頭,長伸出的雙腳搭在了杜夢樓的腿上。油燈下,杜夢樓一手握著剪子,正凝神謹慎地剪著他腳上的指甲。
被窩裡溫暖如春,雪舟搖頭晃腦昏昏欲睡。
杜夢樓回頭看他一眼,剪完最後一根小嫩蔥似的腳趾,掃了掃腿面,下床洗過手回到了炕上。
“哥哥……”雪舟迷迷糊糊地撐起眼皮,一隻手在床上摸索著找到了杜夢樓的手,握住了就要光溜溜地往外爬。
杜夢樓捻滅燈芯,隔著被子把雪舟壓了回去,然後才掀起被角鑽進了被窩,一伸手貼住雪舟圓滾滾的屁股蛋就是一下輕拍,小聲道:“你是小老鼠?天黑了就出洞。”
雪舟往杜夢樓懷裡蹭去,含糊地嘟囔道:“我不是小老鼠……掌櫃的說老鼠是壞東西。”
杜夢樓想了想,輕聲道:“老鼠是壞,不過貓最喜歡它。”
“恩?”雪舟漸漸來了精神,他在黑暗裡眨巴著眼睛,問道:“哥哥,那我要是小老鼠了,你會像貓一樣喜歡我嗎?”
杜夢樓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他的細胳膊,道:“貓喜歡胖點的。”
雪舟忙伸出手臂環在了杜夢樓頸間,“哥哥,我一定會變成胖老鼠!”
杜夢樓垂首在他額上一親,攬住他的背像哄孩子似的晃了晃,閉上眼睛,彎著唇角,輕聲道:“睡覺。”
年關越近,店裡的生意越是忙碌。
除了早晚吃飯的時候,雪舟一整天也不用面對劉順,可他見不著劉順也幾乎沒機會親近杜夢樓。劉蘭花人再好也有她當掌櫃的規矩,比如這膳堂裡忙活起來,外人誰也不準進。這規矩定得合情合理,想那屋子也不大,地上還要擱著盆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