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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咱們掌櫃說要先長長見識,就把本子那過去看。那書生嗤笑一聲,就坐著大爺一樣的喝茶。可沒想到,掌櫃看出了破綻。你們知道怎麼回事嗎?那是個假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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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脂聽了一驚,看眾人面上浮現憤怒之色,心裡十分疑惑。

那夥計繼續說道:“那話本在市面上也有通行的本子,便是書鋪裡常見的《胡女》。這《胡女》講的是狐仙色媚書生,吸人精氣的故事。大家都不知道的是,這書裡的狐仙原名叫做芙蓉。恰恰和慶隆帝的老孃,本名叫月荷的芙蓉妃名字相通。因慶隆年間的書商們膽小怕事,就在刊印的時候,避諱芙蓉一詞,都改成了胡女。這弄假的書生,他拿來的本子,裡面也是芙蓉換作胡女的,卻是弄巧成拙。”

說起來,那個主持清源書院的夫子,祖上幾代都在朝廷裡做過大官。夫子的父親因為上書痛斥芙蓉妃兄長的家奴為害鄉里,冤死在獄中。夫子一家也更名改姓避難到他鄉。所以,書院決定刊印這話本的時候,就保留了原名《荷花妖》,書裡不但不避諱芙蓉,還多加了些評點,字字句句都點出筆者寫這妖精就是罵那寵妃。”

夥計還沒有說完,就聽見有人爆出一句:“真是痛快!”凝脂看著師傅夥計們鬨笑一片,也不由得綻開了笑容。他沒想到這些天天和筆墨刻刀木板紙張打交道,平時看著親善卻不苟言笑的大老爺們也能像孩童一般咧嘴大笑。

“雖說是出了一口惡氣,可是……”夥計的眼睛暗淡下來,“聽掌櫃的說,清源書院的禍端也是由此招來的。也是為了這個,清源書院的本子不僅傳世的少,就是有收藏的也很少在目錄筆記裡面記載。那個書生大概以為咱們書局並不知曉其中的秘密,就弄了一本用紙用墨都肖似清源刻本的本子來這裡取巧了。你們是沒看到,咱們掌櫃劈里啪啦一段說,把本子的真真假假來龍去脈說的一清二楚。書生看著咱們掌櫃說不出話來,最後從懷裡掏出包得仔仔細細的珍本來。”

眾人都等著夥計再說那珍本的樣子,門口就又來了兩人。一個是掌櫃周寒,另一個是沒見過的書生。周寒笑著走進來,說:“大老遠的就聽見你們這裡一陣陣的笑,想必是在說《荷花妖》的珍本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周寒這裡,有些好奇地打量著掌櫃身後的年輕人,又有些盼望著掌櫃能繼續說下去。

周寒說出的話卻有些出人意料:“這位便是《荷花妖》的主人萬山,也是咱們這裡新來的二掌櫃。大家要相互扶持。”

凝脂有些詫異地看著兩位掌櫃。周寒乾淨清潔得彷彿天上的一輪月亮,那位新來的二掌櫃,卻是烏蓬蓬好似雞窩的頭髮,髒兮兮有些黑亮的衣裳。兩個雲泥之別的人卻巧合的成了一家的兩個掌櫃。

周寒看著微微張著嘴的凝脂,笑著喚他:“凝脂,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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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脂跟在周寒身後出了門,他看著掌櫃的背影,覺得滿心都是歡喜。身子彷彿化成了春日裡向陽開的一叢花,他說不出為了什麼,就覺得像被風託著一樣,走起路來一步一步都是輕快的。他在心裡念著,掌櫃不僅心地善,學問也是極好的,真是這世上菩薩一般的人物。他想著要長久地在掌櫃手底下做夥計,一輩子都跟著掌櫃幹活。

周寒轉身進自己屋裡,抱出一個用青布包著的東西來,遞給了凝脂。凝脂伸手接過來,東西並不太沈,方方正正有稜有角,恰好抱了滿懷。周寒笑著對凝脂說道:“東家的馬車在咱們鋪子外面等著。你把這東西給東家送過去吧。”

凝脂覺得懷裡的東西往下一墜,望著掌櫃的笑容,推拒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他垂下頭應了一聲,轉身慢慢地向外挪。

周寒立在原地看凝脂,看他彷彿扛了千斤鼎般的遲緩沈重,不由得心裡微微發苦:你不情願去送,我又哪裡情願遣你去送?偏偏東家就指定了要你去……他看著春風吹著滿樹槐花,搖下許多嫩黃。這花尚且有春風作媒,人心裡的相思卻沒有可以寄託的信使。周寒背過身去,不願再看春色裡凝脂那緩緩離開的背影。

凝脂出了店鋪,望著馬車,一步比一步更艱難。他忽然看見車旁立著的周福,心裡一喜,指望著把東西遞過去,就算是交差。卻沒成想,周福衝他使了個眼色,說道:“爺,東西送過來了。”

這時候,周承元正在馬車裡面神遊爪哇呢,聽見外面周福說話,便會心一笑,等著那小兔兒往自己面前撞來。稍待一會兒,果見一隻白瓷樣的手掀開了布簾。凝脂把右手護著的東西小心地放到馬車裡,低頭說道:“東家,這是掌櫃叫我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