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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城郊沁華峰下,若是他經過時沒有降下滂沱大雨……那麼他就不會走入山林之中、不會在凸出的峭壁下躲雨,也就不會有機會發現峭壁與石縫中躲著一個年紀與他相差不多,但高燒不止、虛弱不已的少年。

而如果那時家裡人沒有立馬發現他的胡鬧、沒有立馬找到他,那名少年可能就沒了被救治的機會──以他當時的氣力,是沒能耐背著人走上十幾裡遠的。

「將軍?怎麼了麼?」

「沒什麼。」儘管分了神,俞賢仍有聽清明遠的問話。

對於明遠提出的疑問,他也曾向父親問過,當時,父親也給了他明確的答覆。

但他從未涉足官場,也未曾想過對其上心,提問也只是為了找個話題和父親多聊會兒,想當然耳,怎麼可能太注意聽呢?

回答不出來,卻又不希望與明遠的交談就此中斷,俞賢於是反問:「明遠,你先說說,對於我俞家不摻和進皇子們的事兒,你有何看法?」

「明遠不敢議論。」

見明遠垂眸不言,俞賢忍不住笑罵:「從你進俞府以來,我可沒見過你有什麼不敢說的。」

「那是大帥與將軍大肚,不和屬下計較。」明遠墨跡了幾句後才斂色,回應起俞賢的問話:「屬下以為,大帥下令府中上下不得與任一皇子太過親近,興許是擔心影響太大,引起聖上猜忌。」

「繼續。」

「恕明遠大膽。大帥此舉系屬中庸,但在他人眼裡看來……是否顯得勢弱了呢?」

「何說?」

俞賢興致昂然地聽著,心裡卻有些感嘆。

自明遠進了俞府、成為他的侍讀後,便被他拉著一同學武、熟習軍事兵法。

兩人聽的是同樣的講學、讀的是同樣的書冊,可偏偏他只開竅了軍謀這一塊,而明遠卻多習得了些許文政方略……

他不免為明遠感到可惜。

若明遠不只是個侍讀,而是同他一般有著家學淵源……如今的成就絕不會只是區區一個五品將軍。

「歷代以來,俞氏皆為皇家命令最忠實之執行者。近百年間,俞氏先祖不僅救先帝於重重危難之中,更助振武帝登上皇位,因而受聖眷冊封為定國公。在此之後,大帥又助聖上平定寧親王之變,即使先祖仙去,聖上信寵猶然不改,欽命為國拓展四方江山、揚我東煌威名,點點事蹟,足以旁測聖上心意。」

明遠微頓,續道:「現今,大帥以超然之身遊離於皇子之外,僅遵帝心聖囑當然是絕佳之策,但以明遠淺見,眾位將軍卻不必按大帥作為,應向諸位皇子釋出善意,不斷其攏絡之心為是。」

至此,明遠的話告了一個段落。

但俞賢卻沒反應過來,而是沉默了一陣後,才恍然道:「……完了?」

「……將軍,您真的有在聽我說麼?」明遠面露無奈之色。

藏鋒 二

「當然。」俞賢輕鼓起掌。

「那麼……將軍以為?」

俞賢爽快地道:「本將沒什麼見地。」

「……」

俞賢笑了笑,起身負手、行面門欄。「你說的確實有道理,只是有些內情你不太清楚……就連我也是不久前才從父親手書裡概得之。」說著,迎向烈陽的面龐上透出一絲憂慮。

「我俞家向來只忠於皇上,當初擁護的,也是皇上策立的儲君而非振武帝。若非先皇廢儲、太子不滿被廢而被不肖臣子鼓動叛亂,我俞家也不會間接成為振武帝助力,領兵反殲貳臣之屬。」

說到這裡,俞賢回過頭看向明遠:「聖上即位之後重用我俞家……」

他沒將話說得完全,但他知道明遠必能知道他隱而不語的意思。

振武帝是看中他俞氏的領軍才能而重用也好,是顧忌他俞氏在軍中的號召力,而不願妄自拔除也罷,總而言之,重用的原因絕不可能是因為寵信。

即便俞家再怎麼表露忠誠,對於振武帝來說,俞家已不是前幾代皇帝所信的忠義之劍,而只是個守分之臣。

劍沒有心,不懂得謀害主人;但臣再怎麼衷心……終是有自個兒私慾的。

「不談這個。」俞賢擺手,朗然笑道:「陪我出去晃晃,算算時間大皇子也要到了,正好避一避。」

明遠不贊同地搖頭。「屬下仍是覺得,按現況走下去討不了好。若將軍不排斥大皇子,與之接觸一番興許會有助益。」

「父親是不可能同意的,明遠莫再多提。」俞賢返身入內。

「是明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