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他最奪目。直到後來,有醒目刺眼的鮮血,將這山澗染上顏色。
血是熱的,從胸膛裡噴薄而出,可灑在腳下,遇到冒著寒氣的雪,立刻就冷了。
修緣怔怔地望著他,心裡千迴百轉,忽然之間似開了心竅,靠近蓮花生,用唇語問:
“能破《驚和經》殞身之法,和它相融相生的,其實就是《明瀾經》,對不對?”
蓮花生跌坐在地上,手掌陷在深厚的雪裡,他的白髮隨風飛舞,面色蒼白,唇上的血卻格外鮮豔。
秦遠岫站在他們身後,耐心地看下去,最後的告別,他等得起。
修緣始終等不到蓮花生回話,他心裡已有了大概。
此時此刻,他是不會說實話的。一開始贏面最大,他都不提,事到如今,他更不可能讓修緣以身犯險。
修緣轉身,秦遠岫垂下眼,以免洩露一絲得色。他的心從未跳動得如此真實快活,越跳越快,修緣每靠近一步,他就更難呼吸一分。
他以為他要跟他走了。
可是一抬頭,卻看到修緣運足內力,向他劈掌。
秦遠岫連連後退,此時不必說話,更不用開口去問,他應該保持清醒,修緣怎麼可能選他?
修緣的速度極快,二人騰空而起,拉開距離,他的身形挺拔,穿梭在秦遠岫身旁,與他過了三百餘招,身影越發模糊,速度快到似變作一柄劍。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忽然傳來蓮花生的聲音:
“左右並通,相生相剋,往來不息。”
修緣在這一刻想到平安,這句口訣出現在山洞一整面刻有明瀾經的牆壁上,接下來的字字句句,他們都熟記在心。
蓮花生撐著一口氣,來到修緣身邊,與他並肩作戰。
修緣使出明瀾經裡的功夫,一招一式,都有《驚和經》與之對應。二人一攻一守,一進一退。
剛開始,秦遠岫應付起來綽綽有餘,蓮花生雖是武林中最頂尖的高手,但畢竟身受重傷,修緣雖機緣巧合練了明瀾經,但武功路數單薄,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然而漸漸地,二人似心有靈犀,默契到了可怕的地步,秦遠岫開始應顧不暇。
從數十丈開外眾人聚集的地方看過去,蓮花生與修緣已然化作兩團流雲,速度快到令身形模糊。聲東擊西,修緣襲向他左側,與他過了十幾招,秦遠岫出招極快,單修緣一個人,是應付不了多久的,蓮花生在秦遠岫右側,朝他幾處要害出手,每一招都與修緣相輔相成,秦遠岫顧得了左,便要丟了右,一炷香工夫下來,愈來愈似在與同一人對抗,兩雙腳兩雙手都有了相同意志,漸漸雙方竟打成平手。
秦遠岫去過山洞,那裡有宋進的遺物,再看當下的陣勢,也就心下了然。他背對修緣,將丹田之氣慢慢運出,掌心已推向蓮花生,對方亦不落後,使出全身力氣,顯然是生死之搏了。就在這時,秦遠岫卻突然收了掌,繞到蓮花生右側,飛昇而起,單手懸浮在他頭頂上方。
這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幾乎只是一眨眼工夫,讓人措手不及,修緣頓時毫毛倒豎,心如亂麻。
他隱約有了不好的預感。
秦遠岫從秦風處得到的秘籍太多太雜,又急於求成,挑了不少禁忌功夫來練,這一招,便是趁對方將畢生功力悉數奉上,一決生死之際,使出的移花接木之法。
異族的功夫中有一招,鋌而走險,至陰至毒,卻是短時期內有所作為的捷徑:吸取他人的全部內力,為己所用。
這功夫邪門至極,曾經也有人試圖練過,一旦開始,便被心魔所困,貪婪之心人皆有之,放不下停不了,最後都活不長久。
欲練此功的人,求的是速成,大多內力不算深厚,取了形形□□人的內力,雜亂無章,本身內力薄弱,難以化解均衡,是其一;若有幸取得武功高強者的畢生功力,自身條件所限難以鉗制,短時間尚可遇神殺神,久了之後恐反受其害,暴斃而亡。
秦遠岫屠殺江南四家,手染鮮血的同時,內力亦神速精進。
秦風也不算白死,他的畢生內力,已經留在秦遠岫身上。
面對蓮花生,他卻略有遲疑。
蓮花生的武功修為更在天一教前任教主劉恆明之上,所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秦遠岫心裡明白,貿然取他內力的下場是什麼。
但是他已經沒有後路。
在這猶疑的片刻,秦遠岫卻沒想到,修緣竟側身而過,一把推開蓮花生,用自己替代他。
秦遠岫先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