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當初遷移到此地,族長帶了人,將數不清的財寶封存於地下,整整十五年工夫,才開鑿挖掘好,安排妥當。
阿西隨父輩回來,地上能被席捲的,全都一掃而空,一本秘籍不留,地下的巨大財富卻還在。後來,他們從塞北起家,暗中用這筆滔天珍寶招兵買馬,漸漸形成了如今的勢力,一直無人知曉。
阿東在暗中操控著這一切。
秦遠岫不再理會這兩個手下敗將,走到修緣身邊,他鮮紅的衣袂隨風鼓動,等到風靜了一些,他才開口:
“跟我走吧。”
修緣如在夢中,只覺得又恍惚,又驚異。一抬頭,看到師叔站在不遠處,那張伴了他二十年的溫厚長輩的臉,在一瞬間變得面目全非。他又移開眼,下一刻卻看到蓮花生,他的白髮更長了一些,四散在風中,誰能想到,這曾經是與他朝夕相對的平安!
每一個人,都不是他自己。
包括修緣,既定的身份被徹底推翻,他從來也不是靈音寺裡撞鐘的和尚,他是魔教之後,如果沒有當初種種陰差陽錯,或許他如今已經成長為蓮花生的左膀右臂。
阿東,白望川,阿西,還有正滿目柔光望著他的秦遠岫,每個人都幻化成許多張臉,天旋地轉,無論如何費力,都看不清各自的真實面貌。
原來在這江湖之中,每個人都至少長了兩張臉,一張向陽,一張向陰,一張是過去,一張是未來。
或者主動選擇,或者被動接受。
即使不想承認,修緣在很久之前,亦有了第二張臉。
他活下去,全因有它,所以根本沒有立場去質疑旁人的臉面。
他似想明白了,又似全然不解。
秦遠岫拖住他的手,便要把他帶走。
他掙脫了,秦遠岫輕笑道:
“修緣,從今以後,沒有人可以威脅到你和我。”
說罷,又更靠近他一些,握住他的手心,揉了揉,低聲道:
“跟我在一起吧,否則,我要大開殺戒了。”
他將食指貼上和尚的唇,殷紅的,輕輕摩挲,好像深秋的楓葉,又冷又豔。不想卻在瞬間被修緣咬在虎口位置,牙印鮮明。
“你一夜之間屠了靈音寺和江南四家,還不算大開殺戒?”修緣的眼睛黑白分明,眼裡蓄了水霧,倒映出他一整個影子。
秦遠岫淡淡道:
“個人恩怨,我爹孃因他們而死。當初他們聯手圍攻我爹,後來又施壓於外公,逼我娘改嫁。你可知我在秦家過得是什麼日子!”
說到此處,他忽然笑了,繼續道:
“你跟我同是天一教的遺孤,你在為身世痛心,卻不知道我多羨慕你。”
蓮花生在一邊,擦乾了嘴角的血,正欲向前,卻被阿東攔住了。
阿東先他一步,走到秦遠岫面前,道:
“說說當年的事吧,若我猜的沒錯,入我族中,屠我族人的,是秦風?”
秦遠岫的眉頭輕輕蹙起,阿東比他想象中聰明很多。
“是,不過你漏了一個人。”
“誰?”
“劉恆明。”說罷,又看了蓮花生一眼:
“蓮花生教主,我說的對不對?”
蓮花生沉默許久,才道:
“不錯,我爹當年與秦風結盟,一去古道尋異族。只因《驚和經》雖博大精深,但三十歲之後,練此功的人便會逐漸衰老,越往上練,衰老瀕死的速度越快。據說,異族收藏了許多珍貴的經書,其中就有因《驚和經》殞身的破解之法。天一教與《驚和經》源自藏傳佛教,異族原先來自藏地,顛沛流離,漂泊到塞北,所以本是同根同源。”
說到此處,阿東忽然看向他,眼中帶了寒意,道:
“原來還有天一教……”
蓮花生搖了搖頭:
“非你所想。秦風利用我爹,一路上遇佛殺佛,遇魔殺魔,卻在快要到達塞北的時候,被他使了絆子,生了怪病,滯留在原地,後來,秦風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也將剋制《驚和經》的秘籍交予我爹。”
“既然如此,又怎會有劉恆明重返古道,甚至被親生兒子屠殺的傳言?”
蓮花生恨道:
“秦風給的那本破解之法,是假的。我爹每況愈下,三十五歲的年紀,頭髮花白,面如老者。秦風當時做了幌子,我們看他自顧不暇的模樣,以為他練了其他假秘籍,走火入魔,大限將至,便決定重返古道一探究竟。我爹就是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