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盆羊絨毯的,樣樣都有,大街小巷裡充滿了吆喝聲,倒使得這寒冬臘月隨著人氣暖了不少。
丹闕心有讖感:武林人士多,無論是為了什麼,對於他和韓錦來說決計不是什麼好事。
韓錦卻與他相反,越是熱鬧,他越是喜歡。
他們路過一家茶樓,小二站在門口招呼生意,用巒山城的方言吆喝道:“核桃酥芝麻餅鹹魚幹,鳳凰樓獨門手藝,好吃的很喲~~”
韓錦沒怎麼聽懂他的方言,卻已被茶樓裡傳出來的香氣詢得口水直流,拉著丹闕的袖子軟軟地求道:“哥哥,天好冷,我們進去喝點熱茶吧。”
丹闕握住他的手要把他拉走,低聲道:“少生事,買完東西我們趕緊回客棧。”
韓錦哪裡捨得走,央求道:“哥哥,錦錦好冷。”
中了朝寒暮暖的人最忌諱的就是過冷過熱,那會使得毒素髮作的更快。丹闕捏了捏掌心裡的手,果然冰涼,回頭瞧瞧韓錦被寒風颳紅的小臉,嘆了口氣:“那好吧,進去喝杯茶,坐會兒就走。”
兩人進了茶樓,才發覺這間茶樓裡熱鬧非凡,大堂裡坐滿了人,幾乎找不出空來。店裡的夥計忙的跟個陀螺似的轉,也沒空來招呼他們。
這時恰好有一張四人桌的客人結了帳走了,丹闕便帶著韓錦走過去坐下。
韓錦一進店門,就把自己頭上的斗笠脫了,睜著好奇的大眼睛滴溜溜打量四周的人。丹闕本不想脫下斗笠,然而坐在暖騰騰的店裡還戴著斗笠反而更加引人注目,因此他四周掃視了一番,沒有瞧見眼熟的人,便把斗笠摘下放在一邊。
兩人剛坐下沒多久,還沒點吃的,門外突然走進來四個人,看打扮,是巒山派的弟子,為首的那個上了年紀,服飾也和其他人不同,看樣子,當是一位長老級的人物。
掌櫃的立刻親自迎了上去:“喲,汪長老來了,趕緊的裡面請。”找過一個夥計囑咐道:“帶汪長老去包廂。”
那夥計可憐巴巴地說:“掌櫃的,包廂人都滿了。”
掌櫃瞪起眼睛,汪長老忙擺了擺手:“不必,我就在大堂裡坐,喝碗茶暖暖身就走了。”
掌櫃的賠笑:“那可真是委屈汪長老了。”他在大堂裡環顧一圈只看到韓錦和丹闕旁邊有兩個位置,這時另外一桌的兩個人叫了結賬,又空出兩個位置來,正好是四個空位。然而巒山派來了四個人,總不好叫他們分開坐,於是掌櫃的對店小二使了個眼色,店小二立刻奔著韓錦他們去了。
店小二跑到韓錦和丹闕身邊,韓錦搶在他前面開口:“點吃的點吃的!要豬油糕鳳凰卷花生糖核桃酥芝麻餅鹹切酥老婆餅……”
丹闕摁住了韓錦的手,瞪了他一眼。
店小二賠笑道:“客官,打個商量,請你們換到那邊和那兩人拼個座,我送你們一份特製鳳凰卷。”
韓錦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邊一桌坐的是兩個黑黑胖胖的大漢。他頓時不樂意了:“憑什麼?錦錦和哥哥先坐下來的!”他再往過道上一看,那裡站著四個人,便明白是要騰出桌子給他們坐了。
韓錦看著汪長老身後兩個年輕弟子長得還不錯,哼哼道:“你讓他們坐過來,我們和他們拼桌!”
丹闕也已經注意到巒山派的那四個人了。若是從前,他絕不可能給人讓座,可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壓了壓韓錦的手,低聲道:“別胡鬧,我們換就是了。”
那邊汪長老已經聽見了韓錦的嚷嚷聲,笑吟吟地走過來,對恭恭敬敬跟在他身邊的掌櫃道:“怎麼能叫人家先坐下的讓座呢?倒顯得我巒山派蠻橫不講理了。掌櫃的,我們就和他們拼座吧。”他對身後兩名年輕弟子道:“你們去和那兩位坐,張賢,我們和這兩位少俠湊一桌。”說罷就領著那個叫王賢的在韓錦和丹闕身邊坐下。
丹闕皺起了眉頭,忍著沒說什麼。
韓錦瞧見兩個年輕好看的跑了,卻來了一個老頭和一個相貌平平的,嘴撅的見天高。丹闕恨不得立刻走了,可此時走愈發顯得奇怪,暗裡掐了下韓錦手心裡的軟肉,瞪了他一眼。韓錦皺了皺鼻子,老實地低下頭。
那個叫張賢的弟子坐在丹闕對面、韓錦的身旁,他盯著丹闕看了兩眼,突然咦了一聲,從懷裡掏出兩張畫像來。
韓錦湊過去一看,不由得一愣:上面畫的,不就是丹闕麼?
這是張賢回過頭,和韓錦對視了一眼,又把手裡的畫像換了一張,韓錦再一看:這畫像上的不是自己麼!
張賢再抬起頭,兩人四隻眼睛互視,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