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韓錦突然把丹闕推開,又把身上裹的被子和毛氈都脫掉了,大口大口喘著氣,連眼睛都變紅了,努力把身子縮成一團,喉嚨裡洩出一串貓叫般的呻吟。丹闕一摸他的臉,發覺他身上的面板很燙。
丹闕不由得暗暗吃了一驚:韓錦的症狀,怎麼像是中了朝寒暮暖?他自己也曾中過一次,症狀和韓錦現在這樣像極了!他連忙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中毒了?”
韓錦沒有回答他,呻吟的更大聲了——既然已經叫丹闕發現了,躲也躲不過,索性破罐子破摔,終於能將這些天的隱忍發洩出來。
丹闕雖然能理解他現在的感受,可是對於他的症狀卻是手足無措,見他如此痛苦,也就不再逼問,惟有在他熱的時候用衣服給他扇扇風,在他冷的時候就把他抱進自己的懷裡。
韓錦折騰了好一會兒終於停下了,虛弱地躺在丹闕懷裡直喘氣。
丹闕替他把衣服一件件穿好,用袖子把他額頭上的汗水擦掉,道:“你是不是中了朝寒暮暖?”
韓錦喃喃道:“朝寒暮暖嗎……一陣熱……一陣冷……肚子很痛……”
丹闕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韓錦翻了個身,把臉埋進丹闕的肚子裡,揪著他的衣服不敢看他:“好、好久了的……”
丹闕硬生生把他的臉正過來,迫他對自己對視:“具體,什麼時候?”
韓錦一臉快要哭了的表情,卻沒有真的哭出來,他似乎比旁人缺失了淚腺,便是疼極了、委屈極了、害怕極了,也從來流不出眼淚,唯有在裝可憐的時候沾點唾沫抹在眼瞼上假哭幾聲。 他道:“和那些壞人在一起的時候……就痛痛了……”
丹闕凝眉:“是無眉給你的那顆解藥?難道那是朝寒暮暖的毒藥?”
韓錦道:“錦錦也不知道。”
丹闕瞪了他一眼:“為什麼從來不跟我說?已經過了這麼久了,你一直都在騙我?!”
韓錦嚇得縮了縮脖子,怯怯地說:“錦錦不敢說,錦錦怕哥哥生氣……”
丹闕不輕不重的一巴掌扇在他臉上,罵道:“蠢貨!”
韓錦被打的順勢翻了個身,把臉埋進衣服裡。丹闕瞧著他這副害怕的樣子,突然想起那天韓錦拿回所謂解藥的時候,自己也打了他一巴掌,把他臭罵了一頓。或許是因為那件事,之後韓錦毒發,也不敢告訴他,生怕又換來一頓打罵。
丹闕從一開始就不相信無眉會這麼好心的幫他和韓錦解毒,這一路來雖然輕鬆,可他心裡埋著一顆雷,今日終於爆發了,看到韓錦痛苦的樣子,他固然心疼,卻不吃驚。可他想不明白,韓錦已經毒發了,為什麼自己至今還安然無恙,距離他們逃走已經過了半個月了,什麼毒能潛伏這麼久?還能讓他精神充沛?
過了一會兒,裝鴕鳥的韓錦終於把腦袋伸了出來,仰著頭,黝黑水潤的眼珠子盯著丹闕,小心翼翼道:“哥哥,對不起……”
丹闕目光嚴厲地瞪著他,過了一會兒,就被他可憐巴巴的小眼神看得消了氣,卻還是板著臉:“我不是和你說過,不準騙我嗎?!”
韓錦苦著臉道:“真的很痛痛,錦錦不想哥哥擔心,怕哥哥生氣,不敢說。”扯了扯丹闕的衣袖,小聲討饒:“哥哥不要生錦錦的氣。”
丹闕把衣袖抽了回來,不甘心就這樣原諒他,又不知該如何懲罰他,只有兀自生氣。
韓錦不斷地晃著丹闕的衣袖,討好賠笑,丹闕把他推到車廂裡,冷冷道:“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又出去駕車了。
因著這件事,丹闕一整天沒有理睬韓錦,韓錦叫他,他只作聽不見;韓錦拉他,他冷冰冰地把韓錦推開。只有在韓錦再次毒發的時候,他才會鑽進車廂裡抱一抱韓錦,等韓錦緩過來,他又恢復了冷漠的面貌。
到了晚上,他們在一片樹林裡停下休息。那山谷之所以人煙渺渺,是因為地理所處十分隱秘,距離最近的城鎮也要十天半個月的時間,因此這段路上他們都只能在荒郊野外休息過夜了。
丹闕剛把火生上,就聽見韓錦在身後呻吟。他轉過身,只見韓錦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身體不住的顫抖。他嘆了口氣,走過去把韓錦抱在懷裡。
這已經是韓錦一天中第五次毒發了,丹闕總覺得不對勁,因為如果韓錦是吃了無眉給的假解藥以後才中毒的話,那麼他中毒也不過才半個多月,比自己當初中毒的時間久不了多少,為何就已發作的如此頻繁、如此久?看他這樣,倒像是已經中了一個月的毒似的。
韓錦拼命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