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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淡了,就這麼僵在臉上,趕緊替他把茶盞拾起來,那雪白的衣襟上已是好大一片茶漬。慌忙從袖中拿了手絹出來幫他揩拭,他卻雙手一推坐了起來,依舊是笑的眉眼兒彎彎。
“我去換件衣服就好。”忘舒一轉到了屏風之後,只留下陸詡對著空了的茶盞暗自懊惱。
“啊!”屏風後面卻發出一聲慘叫,陸詡一跳趕緊奔過去。
忘舒赤著足站在床上,中衣雪白的領口半敞著,露出修長的頸子和一小片雪白的胸膛,手裡還提著一隻鞋和要換的衣服。
忽的就亂了呼吸亂了方寸亂了眼光,全然忘了方才那聲驚叫意欲如何。
“忘舒?”陸詡小心翼翼的問,終於順著忘舒驚怯的眼光向下看,地上兩隻花娘(甲殼類,俗稱花大姐)抱在一起,兩隻觸鬚不時輕碰再不時分開,好一派悠然模樣。
床上的忘舒小心踱過來扯扯陸詡衣袖,一臉讓他快點解決問題的表情。陸詡啞然,心裡卻暗喜,忘舒這點兒小弱點卻戳進了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背後溫熱的呼吸撲在脖頸裡,陸詡有些迷離,竟就生出了這輩子最大的一次膽子。忽的轉身打橫抱起這人,懷中的身體猛地僵直,他卻大搖大擺抱他到外室的榻上。
在他驚疑的目光裡在繞回去捉蟲,在他驚疑的目光裡繞回他面前微微地笑。
“忘舒,莫受了風寒。”故作氣定神閒地坐下,其實早已心如擂鼓,懷中溫潤的觸感還在,方才只差那麼一點就永遠不想放手。
“哦。”忘舒慌忙拉了拉襟口,外袍胡亂地套上,卻還赤著一隻足窩在榻上。忘舒尷尬地笑笑,身子團成一團,愈發把那隻赤著的腳往裡縮去。
陸詡提壺添茶,空了的茶盞裡又盈滿碧波樣的茶湯兒,起身彈彈衣襬又繞過去將他另一隻鞋捧出來,就這麼一側身跪在榻前。
忘舒驚得往後一縮,正要伸手去拿那鞋,卻忽的被他捉住腳踝。
“你做什麼!”忘舒的聲音驀地提高了幾層,終於把不知道陷在什麼地方的小畫家拉回現實。
於是轉了清明,方才的勇氣全部煙消雲散,握住他腳踝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一隻手拿著鞋,卻還是硬著頭皮給他套上,再不敢抬眼看他,只想趕緊逃離這屋子。
“嗯,謝謝你。”陸詡猛地抬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忘舒雖然沒了一臉笑意,卻也並無一點嫌惡。
驀地心裡就喜歡起那兩隻花娘來,懷裡抱過貼過的地方都開始升溫。
小畫家又訥訥地拼命搖頭說沒事,忘舒不言語,只把面前的果仁往他那邊推一推,繼續笑著跟他寒暄。
正午的太陽繞著繞著就偏西,小畫家說過年要回鄉,說明年開春要參加科舉,說家裡全期望他能如了願入了杏榜祖墳添光。
忘舒依舊是抱著茶盞淺笑,聽到這裡終於微微抬頭,盯得小畫家心裡一陣癢癢。
“要入仕?”忘舒捧著茶盞,霧氣粘了一眼。
“嗯嗯嗯。”陸詡點頭如搗蒜。
“那希望你高中。”良久忘舒側開眼,嘴角勾了勾卻沒酒窩漾出來。
再轉回那廂,崔小侯還靜靜坐在那裡給懷裡的花貓順毛日光斜照,光影流轉,這樣靜坐了一個下午心裡卻只有那句:我若棄你不回顧。
流年不會,他在心裡一遍一遍地說,想他那日初見的眉眼。那日自己初上戰場,劫灰烽火裡幾乎淹沒。不喜歡那樣血肉橫飛的場景,很不喜歡,可他卻能一步一步走在自己前面。
他是軍師的弟子,名喚流年。滿天光華里一側目,不錯的,便是一點微光似流年,恍然間定格。
那人一點點與他從硝煙裡走出來,欣長挺拔的身軀卻在有一天把他堵在營帳角落裡。那人說,崔無歡,我好像喜歡你。
他一怔,隨即得寸進尺,輕佻地在他臉頰上伸手一刮,結實緊緻的面板一下子就叫人愛不釋手。
他說,好啊,你做我侯府的十一公子,我決不再有第十二房。
流年卻猶豫都沒有,果決地點點頭,好,他說。
PS:我來給我自己理清一下年齡問題,小崔今年大概二十五歲,流年二十五歲(七年前相遇),忘舒十七歲(orz。。。介個是未成年人,他倆相遇的時候忘舒才十四歲,筆者略無恥,僱傭童工)
前面簫笛的年齡我也改了一下,他目前應該是三十歲。(副配無視可以)
小畫家應該是二十歲出頭,暫定二十一吧。
第三十五章 一點微光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