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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無歡,受傷了。”他咬字很慢,一旁小兵緩緩退開,忘舒怔怔地站著,並無言語,知道舒戚慕伸手推他。

“去看看吧……”舒戚慕嘆口氣,將忘舒向崔無歡營帳的方向推去,忘舒還有些愣怔,只一路被舒戚慕推著走。

帳內燈火通明,大夫士兵亂作一團,大帳當中,一人臉色蒼白的躺在榻上,唇上毫無血色,宛如碧瓷兒。忘舒緩緩上前,一手附在崔無歡臉上,很涼薄的溫度,太淺,太難尋覓。

“大夫,他怎麼樣?”忘舒回頭,在眾人的目光裡伸手扯住大夫的衣襬,恍若一隻乞憐的小獸。

“看……造化吧。”大夫嘆了口氣,伸手捋了捋鬍子,卻現出衣袖上一片觸目驚心的血跡。

燈燭微晃,很靜謐,也很平靜。忘舒緩緩退至一旁,看大夫和小童在崔無歡榻前忙碌,而自己在一旁執了小竹籤挑燈燭。火光暗了又亮,卻從來不閃,忘舒向崔無歡的榻上看,滿目殷紅。

這一團慌亂直到黎明才結束,忘舒勉強支著身子歪在崔無歡榻前,一手拂開他額前劉海兒。

“崔無歡,你個鱉孫,龜兒子!”忘舒緩緩地念叨,指尖從他額前滑落,沿著高翹的鼻樑一路向下撫至唇線,款款摩挲,再往下握住崔無歡手指。

“十年前你不是東西,現在還不是!”忘舒說著,挑起半邊嘴角,一側的酒窩漾開,似石入水而生的渦漩。

“人吶,總是貪心不足,總要想的太多,當初我不走,或者後來我不回來……”忘舒喃喃說著,突然間指尖被人反手握住。

忘舒一驚,抬頭,崔無歡的神色尚自有些晦暗,並不清明,似乎並無意識,卻一味死死攥住他的手指不鬆手,力氣不大,卻如執拗的孩子。

“忘舒……”崔無歡終於喃喃地開口。

“我沒事兒。”他說著沒事兒的話,卻唇色蒼白,忘舒心裡再抗拒,也還是在不捨裡反手握住他指尖。

“別說了,留著力氣,快些好起來。”忘舒緩緩開口,任憑他手指慢慢向上逡巡,一進二退的撫上自己側臉。

言為心聲。如水沸時。再多的過往和愛恨終究在這場驚嚇裡開始消磨,忘舒終於知道,原來失去,是那麼驚心動魄的一件事。剛剛想到要喪失他,那種惶恐就令人無法承受。

崔無歡從以前的體貼縱容,到後來的霸道佔有,全是不容拒絕的給予和於此截然相反的祈求。這種祈求叫人難耐,如所有極端的愛恨,水到沸時,果有白氣氤氳。而氤氳中,忘舒終於看清,他捨不得,捨不得失去,捨不得離開,也捨不得不回來。

那時候崔無歡的無賴,他的情誼和他的執著,如他所願,終於灌注於唯一,此時此刻深刻而雋永地印入忘舒心底。

“我再不走了。”忘舒咬字溫軟,俯身將唇湊在崔無歡耳畔,這一句話至輕至重,而又至喜至悲。喜的是他終於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