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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定是我先前在屋裡拉著我爹想突破重圍之際有人發了暗器。

“這群歹人!”我恨恨呸了一口,“我將來定要炮製他們,否則我……”

我本想起個誓,可轉念想到上次那個被我破了的誓,只好悻悻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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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我爹一前一後下了樹。

我對我爹道:“他們既然往東出鎮,咱們應該往西逃才好。”

我爹神色十分猶豫。

我勸道:“爹,我聽王狗蛋說,如若往西一直走,就能走出咱們大周國,走到鄰國大梁去。如若咱們能去大梁,就沒有人能來害我們了。”

王狗蛋還說,大梁和大周素來不和,以前老是打仗,他有個兄長六年前就被徵兵的帶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

我當時聽完怕得要死,生怕我也被徵走了,再也見不到我爹。不過好在這一年戰事平和,總算讓我寬心不少。

我爹不接我的話,只抬頭往西眺望。

我跟著他眺望。

西邊半彎殘月低垂,和著幾顆孤星閃耀。

我不知道我爹在瞧什麼,所以我回頭看他。

夜風吹得他滿頭長髮亂飛。有一瞬間,我覺得他的目光就如這漆黑的荒野一般,茫茫然完全看不到盡頭。

“還是往南去吧。”許久之後他淡淡道。

我還想再勸我爹,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噗哧笑道:“真是的,你怎麼跑著跑著連衣服都跑沒了?”

我一回頭,大吃一驚。

剛剛往鎮東而去的陶大夫離而復返,此刻就如鬼魅一般地立在婆娑樹影裡。

我趕緊往他身後看。

除了那個盛材,並無他人。

我暗暗鬆一口氣。如若只與這兩人打架,我一點也不怕。我方才一棍子不就把他們倆同時打趴下了嗎?

盛材已經脫了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朝我奉上。

我瞪他一眼:“誰要你們貓哭耗子假慈悲?”

他一如既往地唯唯諾諾。

陶大夫卻掩袖笑道:“盛昭,你的意思是,你自己是耗子嗎?”

我本想駁他,轉念一想,還是糾正他道:“我不是什麼盛昭,我叫梁昭,我娘死得早,我從小就跟我爹在一起。你們都認錯人了。”

陶大夫一愣,抬頭看不遠處的我爹。

“晏清,”他問道,“事到如今你還不打算告訴他嗎?”

我爹死不吭氣。

陶大夫走到他跟前,又道:“我方才幫你引開他們,便是賣一個人情給你,讓你曉得我們的誠意。”

我爹還是不吭氣。

“這位盛材是盛家的管事,聽聞盛昭有可能尚在人世,專程來此處打點一切。”陶大夫接著道,“晏清,你保不了自身,不代表盛家保不了盛昭,你何苦還要心腸歹毒拖他下水呢?”

我只聽到“心腸歹毒”四字,不由推他道:“不許你說我爹。”

我爹咬唇,許久方不捨地看了我一眼,輕聲道:“你們告訴他,也是一樣的。”

陶大夫卻寸步不讓,道:“你將他弄成這個痴傻樣,他如今偏偏只聽你的。你若不親口與他說,他如何會信?”

我爹聞言身子一顫,面色蒼白地看了眼陶大夫。然後他艱難地抿了抿嘴角,想向我走來。

陶大夫眼珠一轉攔住他,戒備道:“站在此處說不一樣麼?”

我爹瞧了瞧他,又瞧了瞧我,低低嘆一口氣。

然後他澀著嗓子開口,對我道:“先前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我還沒有來得及明白我爹的話,我爹已經面無表情地接著道:“我本名晏清,大梁國甲子年生人。你本名盛昭,大周國甲戌年生人。”

說完這句他抬睫,扯起嘴角莫名開心一笑,續道:“你我僅差十歲。我,不是你爹。”

20

我愣了愣,隨即問:“你真不是我爹?”

他頷首。

“也就是說咱倆無親無故,八輩子也打不到一塊兒?”我追問。

他聞言看了看我,似乎有些失落,但他還是勉強再頷首。

我得了他肯定的答案,頓時只覺夏風清爽,吹得我心情無比舒暢。

“真是太好了!”我一拍大腿高興道。

當然是太好了。這下我可再不用茶不思飯不想憋屈糾結了。

我爹卻苦笑一聲,側了頭低聲自語道:“巴不得和我撇清關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