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目可及的星與月仿若伸手便可摘取。低首以望,水中卻有另一條波光粼粼的銀黛色長河緩緩流淌。
“有何不可?”
雲飛瀑略略訝異地順著陳奕誠的目光望去,只見一葉只容得二人的扁舟正隨波盪漾。將繩索自木樁上解去,輕躍而上;船緩緩地離岸,沿著河流悠然漂去。
單手划槳,深黛色的漣漪碾碎了這水中月,粼裡星,然卻揚起流光飛舞,化做千層皚皚。隨之,第二、第三支木漿亦開始了它們的冬夜之旅。
“即使是一樣的泛舟河面,江南一帶和幽州卻讓人有截然不同的感受。”雲飛瀑遙望著星空,頗有感觸。
“男與北是兩個完全相反的地域,很多事物都因著這相反,而成就迥然相異的地域風情。”配合著呼吸的韻,陳奕誠自如地蕩著雙槳。
“雲遊是件樂事,普天之下奇景異色無數,若不賞其大半,可算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陳奕誠微微揚起唇角,“這風一般的性子,和你的雙親真是再想象不過。”
“對。”雲飛瀑不覺莞爾,“奔流和我都是不愛定性之人,遊遍天下乃是我們人生的遠大志向。”
“人生之於自由,也不過如此吧。”
只是,對他而言,需要刻意去守候的事太多,無暇再去逍遙與品位人生——這可算得上是他生於這世俗二十幾年以來的一個遺憾,也許……終有那麼一天,它會成為永久的遺憾。
“人各有志向,生在何處,眠於何地有時並不十分重要,端看你是否活得有滋味。”
“人生的滋味源於心無羈絆,身無所累。”放滿了搖槳的速度,陳奕誠似在沉思著什麼。
“羈絆與所累皆是身外之物所引。”雲飛瀑無謂一笑,“倘若……真的不能放棄,那就順其自然吧。”
輕濺而起的水滴隨漿而上,落於本已微覺寒冷的肌膚上,頓覺冰得刺骨,冷得鑽心。
“這黛波看似嫵媚彷彿六月,實則冰冷一如霜雪。如此看來,不消多久,這兒便會成為茫茫一片了。”雲飛瀑輕甩去掌上水珠,禁不住微微咋舌。
“幽州的冬日,猶是夜裡,屋外不宜久留,易患風寒。”發覺雲飛瀑的身子隱有瑟縮之意,陳奕誠當下划動木漿靠向岸邊。
“……也對,這兒畢竟不像杭州的冬那般溫和。”
言語間,船身慢慢向岸靠去,不大一會兒便觸著了岸邊的岩石。上了岸,將扁舟繫於一突石上,留下數十文後,兩人並肩悠然歸去。
……
第二日清晨,果然一如陳奕誠所料想的那般,冰冷的空中開始飄起了絨雪,漸漸地,便匯成了片片鵝毛,紛紛揚揚地落於塵埃之上,掩去世間所有的繁華與炎涼。
賞雪,雲飛瀑倚於窗邊,然心思卻不全然在那如夢如幻的潔白上,手中的纂刀和玉石亦去了一半有餘的注意。
當積雪慢慢堆積成形,將天與地砌成一片銀白之時,青白玉石上終於浮現出了他預想中的圖案,雲飛瀑滿意地吹去殘留的粉末,全神貫注地做最後的打磨。
“夫……雲公子,天氣這麼冷,小月為您生個火可好?”請敲門,得了雲飛瀑的應允之後,小月抱著一對柴火跨入寒意瀰漫的內室。
“唔,也好,是有點冷。”放下玉石,搓搓已在不知不覺中凍僵了的手,雲飛瀑不禁唏噓。
小月細心地將乾燥的柴火堆在暖石砌成的圍爐中,用引紙點上火置於其中,很快,橘色的火焰便從中冒出頭來,渲染出一室的暖意。
九日皇帝 番外卷陳奕誠 第十四章戲謔之色
“呼,好暖和。”坐在爐邊烘烤著雙手,雲飛瀑滿足地凝視著爐中豔麗的火焰之舞。
生完火,小月又走到窗邊,關上透著寒風飄雪的窗子,不讓冷冽繼續肆虐於房中。不經意地低首,卻在案上發現了已成型的玉石。只消一眼,冰雪聰明的小月便明白了這玉上美景所代表的意義。
“雲公子,您真的……不考慮留下嗎……?”下偶爾黯然神傷地嘆息。
雲飛瀑愣了愣,隨即便了然了小月的思緒,淡淡一笑:“倘若有緣,無論是天涯海角,或是山阻水隔,最終都會相聚;倘若命中註定無份,即便窮我一生,最終也未必能夠長相廝守。”
“……隨緣?”小宇仰臉凝望。
“正是。”接過他手中的玉石,雲飛瀑繼續完成最後的修飾。
“……小月懂了。”
“懂了什麼?”耳聞小月恍然的口吻,雲飛瀑的眼中閃過一絲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