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沒說話,門外腳步聲聲,有人閃身進來:“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趙佑聽得話音,眼睛都沒抬一下,既是搖頭道:“不必,你留在這裡就好。”
鐵士瞥他一眼,冷哼道:“莫非你是想留我在這裡看守鳳如嶽,你要和陳奕誠一起去宋氏王國?你確定?”
趙佑垂下眼睫,沒有說話。
他說的確是實情,鳳如嶽雖然雙目盡瞎,身軀卻是異於常人,且生性狡猾,就算繩索鐵鏈加身,都還得有絕頂高手夜以繼日,嚴防死守,杜絕一切隱患。
這絕頂高手,不是鐵士,就是陳奕誠。
他們兩人都是陪他風裡來雨裡去,走南闖北,歷經艱辛,若是平時,隨便誰去誰留都無所謂,但此次前往宋氏王國卻是不同,他不是為別的,是為秦衝求取起死回生的救命聖水,怎麼可能讓陳奕誠陪在身邊?
說到底,自己還是他名分既定只缺儀式的愛人。
他能夠陪自己追截鳳如嶽,拼盡全力將其制服,已經夠了,沒必要陪自己北行,去為拯救情敵之舉流汗賣力。
也許他願意,但自己不能容許。
或者在自己內心深處,對他也是有怨的,如若不是他去海南島拿回那蠱毒的解藥,自己便不會這樣快恢復記憶,不會與秦沖決裂,不會匆忙成親,不會疏於防範……說不定就能阻止悲劇的發生。
又或者,這就是天意,是上天要他經歷這一場死亡,最終真正明白自己的心。
可惜,終究明白得太遲。
自己的大喜之日,只換得,他的與世長辭。
“其實,他也沒打算去。”鐵士低沉開口,“他只叫我好好保護你,並要我轉告你,不論能不能得到聖水,不論秦衝能不能活回來,他都會在這裡親自鎮守,確保萬無一失,職責所在,無可推卻。”
藍鐵心聽得兩人對話,長嘆一聲道:“奕誠也是條漢子……”
趙佑默然站起來,什麼都沒說,只是深深凝望棺中之人,只一眼,卻亙古般綿長,然後扭身,大步邁出。
“準備出發——”
一個時辰之後,車隊浩浩蕩蕩出了城門,朝北而行。
隨行解釋鐵騎精兵,個個深情肅穆,寬大無比的馬車厚簾低垂,車門緊閉,車廂裡3正是那口裝有秦衝屍身的寒玉棺。
趙佑除下之前喜服,換上一身墨黑,策馬奔行在馬車旁邊,面對街巷百姓的跪拜以及竊竊驚疑之聲,面無表情,拋在腦後。
摸了摸懷中的錦盒,只覺得精神一振,身上漸漸有了力氣,此刻心中自有一個念頭——聖水。
救命之水。
只要找到聖水,棺中之人就能活回來,就能在對著他溫柔地笑,就能再輕言細語喚他一聲三兒,那曾被他漠視被他嘲笑被他唾棄的天籟之音。
車隊從帝都出發,馬不停蹄,向北而行。
一路均速前進,一方面心急如焚趕時間,搶進度,一方面有不能太快,以免馬車顛簸,對寒玉棺造成損傷。
每日停下休整之時,趙佑都會上車推開棺木檢視,他只那麼安安靜靜地躺著,沒有熱度,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變化,什麼都沒有。
一晃就是數日過去,酷熱逐漸消減,氣溫開始下降,入了宋氏王國境內,道理越來越寬,土地越來越貧瘠,越來越荒蕪,綠意減少,天地間盡是一片灰白。
這日黃昏,天上突然下起小雪來,好在出發時早有準備,眾人紛紛加衣,趙佑也披上條灰狼皮裡的披風,遠遠望見前方起伏不斷的高山,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
這群山一過,就是巴彥大雪山了,便到了摩納族的地界。
平原已毀,地形地貌也不再是當初的模樣,但記得多傑說過,他們就棲息在舊址附近,只要他人一到,在周圍轉上幾轉,雪獸就能嗅出他的氣息來。
風雪交加,一連好幾日車隊在嵩山峻嶺之中穿行,鐵士對這雪山甚是陌生,全靠趙佑憑著直覺指點著方向,一點點朝著雪山接近。
好在此時中原大地正當夏季,這宋氏王國比起當初來時氣溫升高不少,不再是狂風暴雪,很快就停了,越往前走,道路越是崎嶇,腳下是磕人的石剛子路,馬車車廂太寬,無法再往前走,無奈之下只得抬出寒玉棺來,開始牽馬步行。
趙佑與鐵士走在前頭,後面是一隊侍衛輪流抬著棺材,馬匹則在隊伍最後集中起來由人牽引前進。
就這樣又走了大半日,直走得腳下乏力,趙佑看了看天色,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