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瓦布去山裡打獵,大半個月都沒回來,阿媽出去找他,也是一去不回,那一陣一連好些天都是暴風雪,村裡的人誰也不敢去找,最後還是族長親自帶人出去,才把他們找回來……都被狼群啃得不成形了,回來就葬在了對面的山坡上,家裡,就剩下梅朵一個人。”她眨了眨眼,時隔多年,眸子裡已經是平靜無波,“那天夜裡,我聽見梅朵在山坡上哭,哭得那麼悽慘,不知怎麼的,我發覺我一下子就能說出話來了,但是我誰都沒有告訴,也不敢告訴,一切都和平常一樣,我只有這個妹妹了,我要保護她,待在大祭師身邊做侍女,就是能保護她的最好的身份。”
趙佑聽得點頭,那海南島前島主哲舞也是喜歡用啞巴做侍者,想必聾啞人士無法跟人溝通,更能夠保守秘密,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而這女子也是個隱忍的性子,跟在大祭師身邊,裝啞巴足足裝了三年!
“你什麼時候知道梅朵是人祭的?”他問。
王姆嘆了口氣道:“我們摩納族的嬰孩都是在出生當日由大祭師親自洗浴,以求平安富貴,所有族人的生辰八字都記錄在案,我來碉房伺候大祭師的第二年,知道了血祭的事情,也就想起了梅朵的生辰來。”
李一舟插嘴道:“這有什麼,你不是那大祭師的侍女嗎,找個機會求求情便是。”
王姆瞥他一眼,搖頭道:“沒用的,人祭一生下來就是為了血祭之用,就算是族長的女兒都不能例外,我阿媽和瓦布都明白,也早就接受了,可是我……我曾經有次進了大祭師的密室,想偷偷改去梅朵的生辰,差點被他發現,後來我才知道,改了也沒用,所有的事情都記在他腦子裡的,誰都抹不去。”
“你……不信血祭?不信雪山之神?”趙佑突然發問。
王姆沉默一會,冷淡道:“我不管血祭不血祭,我只知道,我剛到碉房來的時候,有回不小心摔了大祭師的搖鈴,被關在地窖快要餓死了,我向雪山之神祈禱,求他給我一條活路,但一點用都沒有,是梅朵好幾次偷偷爬到窖口,給我送吃的,阿媽已經不在了,梅朵是我唯一的親人,她要是沒了,我活著也沒意思了。”
陳奕誠看著那女孩,劍眉蹙起,若有所思:“離血祭之日沒幾天時間了,要是沒碰到我們,你會怎麼做?”
王姆面不改色,緩緩道:“我會在血祭前一天夜裡帶著梅朵逃走,逃到王庭那邊去,永遠都不回來。”
李一舟愣了愣,不解問道:“王庭,哪是什麼地方?”
王姆疑惑瞪著他:“王庭就是王庭,你們不知道?”
趙佑知道這女孩從小生在山中,不曾知道這中原大地五國雄踞的局勢,開口解釋道:“她說的王庭,應該就是宋氏王國都城,陵蘭。”
王姆點頭道:“沒錯,就是陵蘭,我聽大祭師和族長說過,但是我們都叫它王庭,王庭是族長和大祭師都管不到的地方,只要躲過了這次祭祀的日期,我們就安全了。”
第三百九十章 劫獄
趙佑盯著她道:“聽得出來,大祭師倒是很信任你,什麼事都沒瞞著你。”
“大祭師最早是找了四名少女來做侍女,其他三名慢慢被他遣散了,就只剩下我一個人,早晚起居日常生活都是由我伺候,自然比旁人多知道些事情。”王姆冷冷一笑,又道,“我與她們不同,她們是天生聾啞,而我是因病不能發聲,但聽力卻沒有問題,大祭師每日那般忙碌,自然沒時間去跟人比劃手勢,也只有我讓他最是省心省力。”
“他如此信你,你卻背叛他,背叛族人,不覺得心裡有愧嗎?”
王姆沉默了一會,低聲道:“如果不這樣,梅朵就只有死路一條,你們不知道,那血祭是在月圓之日把人祭架在火堆上,活活燒成灰燼……我只是個小小的侍女,為了梅朵,我沒有別的辦法,什麼都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被抓住,跟梅朵一起死。”
聽完她的話,趙佑蹙著眉尖,將事情細細理了一遍,大致明白了這前因後果:“你的意思是,我們合作救人?”
“是的,你們人多,身手好,又有本事,而我知道關押人祭的地方,也熟悉這裡所有的道路,我們一起搭伴救人,把握也大了不少。”
趙佑笑了笑,看樣子這小姑娘進進出出,對他們觀察得很仔細,又懂得揣摩心思,這互利互惠的事,實在沒理由不答應。
“說得倒是挺好,但是你要我們怎麼相信你?萬一這是個圈套呢?”他漫不經心地問。
王姆想了下,答道:“我可以把你們的兵器先取來還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