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悶和知悉感所包圍,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
大半日過去,到了黃昏,趙佑走著走著,忽然一頭栽倒在砂礫之中,再次陷入昏迷。
渾身輕飄飄的,沒有半分重量,還在不斷飄啊飄。
他,可是要死了麼?
迷糊中,不微涼之物湊到唇邊,鼻端又嗅得一股濃烈的腥氣。
他又割破手腕在放血喂自己?!
趙佑大驚之下,即是使出全身力氣,拼命搖頭:“不……我不要喝……你的血……”
他的動作停了下來,一陣靜默。
“不是我的血,是野兔,我獵到一隻野兔!不信你聽!”撲撲幾聲,似是手掌拍打在水囊水,囊口隨機伸過來,固執喂進他嘴裡,咕嘟咕嘟,溫熱醒甜的液體在此灌入。
兔血……人血……
趙佑心知肚明,眨了眨眼,眼角溢位一滴晶瑩的淚珠。
傻瓜,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為什麼……為什麼這樣傻……
“主子……”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像是在對他說,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你說過要做菜給我吃,當人主子,必須一言九鼎……你不能反悔……否則會讓全天下人笑話……”
是的,他記得的,他一定不會食言。
想開口說是,想對他微笑,想朝他點頭,卻沒有半分力氣來實現。
“這隻水囊,足夠你在堅持三日,放心,我已經將毒素控制在腰部以下,這血是乾淨無害的……”一樣軟軟的,鼓鼓的東西塞進他的懷裡,小樂子抱著他的工作,越來越輕,越來越柔,幾乎是貼著他的耳朵在說話,聲音嘶啞,幾不可聞:“琅邪神劍會保護你……這島上沙漠,其實沒想象中那麼大……相信我,三日之內,你一定能平安走出去……”
不,趙佑在心底狂喊,小樂子,他到底在說什麼,在做什麼?!
“不……”哽著聲音,嗓子劇痛,竟是一句話都喊不出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對不起,我沒法陪著你了……”他的聲音愈發虛弱,如若不是趙佑聽力超常,在風沙中根本聽不清:“別怨我,若非如此,我沒法待在你身邊……”
趙佑恍若未聞,只拼命咬破了嘴唇,力求換來瞬間清醒,正眼去看他。
“陳奕誠……應該就在島上不遠……你們也許很快就會見面……我總是……爭不過他……”他似是自嘲一笑:“或者……我不改這個樣子……一開始就輸了……”
一絲淡淡的紫光在不遠處躍躍欲動,趙佑感受到那一點暖意,信頭一振,始終守住靈臺清明,猛然睜眼!
少年的面容倏地映入眼簾,嘴唇發紫,臉色卻是異樣的慘白,眼神渙散,光彩盡滅,隨著話音的消逝,那清瘦單薄的身軀砰地一聲,重重倒下。
趙佑呆呆望著他,目光定在一處,渾身顫抖,終於明白了他之前話語中的含義……
他的外衫已經脫下照在自己頭上,自己身上僅著一件素色單衣,與四周沙丘一般潔淨的顏色,腰部衣衫破裂,血漬斑斑。
那血,已成墨色。
風沙消散,頂上殘陽如血。
趙佑呆呆的,怔怔的,跪坐在原地,如若雕塑。
他受傷了?
怎麼會受傷……
下一瞬,之前奔逃廝殺的一幕在如電光般在腦中閃過,怪人首領朝自己雙眸陡然伸出的烏黑指甲,小樂子與人纏鬥無法出手相救,剎時間身形顛轉,在空中一個旋身,他被拋飛了出去,那長甲順勢狠狠刺向他的……腰部!
趙佑暮然驚醒!
“小樂子!”
手掌撐在被太陽曬得滾燙的沙面上,一點一點爬過去,俯身扶起他,拍著他的面頰,顫聲輕喚:“小樂子?小樂子?壞小子,你別開玩笑,別嚇我!我不罰你了,我不生氣,我原諒你,真的,你醒過來,只要你醒過來!”
手指顫抖著,輕輕扯開他腰間的衣襬,那裡數道血肉模糊的抓痕,傷口極深,墨黑一片,已經滲出黃白的膿水來。
“你受傷了,怎麼不說,怎麼不告訴我啊……”
眼淚一滴滴落在他的額頭上,不管自己怎麼拍打,怎麼搖晃,他始終雙目緊閉,身軀漸漸變涼,趙佑抱緊他,哭出聲來:“小樂子……小樂子……不要死……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他現在還沒死。”
一道聲音在耳邊突如其來響起,驚得他身子一僵,倏地抬頭……
面向斯文的男子飄在半空中,居高臨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