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見,那邊打掃的幾人傳出輕聲嘆息。
“唉,藍妃娘娘還昏迷不醒呢……”
“不是說兩位王子與陳郎將他們找到解藥了嗎,難道回來得晚,延誤了時日?”
“聽說三王子一直侍候榻前,幾夜沒閤眼了……”
陳聰等人一路疾行,轉過重重回廊,遠遠停在院中,前方引路太監噔噔上了石階,並不叩門,只在緊閉的正殿門前躬身輕喚:“太后懿旨,命坤寧宮大宮女秋香前來探望藍妃娘娘。”頓了下,又報:“皇后娘娘賜燕窩寶珠布帛若干。”
過得一會,殿門開啟,面色蒼白的錦袍少年從門檻裡跨出來,小臉只巴掌大,衣帶漸寬,原本清瘦的身形更顯單薄蕭索。
來人齊齊行禮:“見過三王子。”
趙佑聞聲點頭,懶懶抬手:“諸位不必多禮,煩請回復太后與皇后,我外公正在盡力救治母妃,此是最緊要關頭,探視問候便都免了,各位請回罷。”
兩位大宮女俯首稱是,趙佑眼睫垂下,並不再看眾人,轉身進屋,殿門再度緊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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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聰見狀嘆道:“藍老先生醫術高超,脾氣也是不小,有他親自坐鎮,藍妃娘娘定能逢凶化吉,大家還是回去覆命吧。”
兩位大宮女將所帶物事交予門外太監,一道離去,陳聰站在門口沒動,一干太醫相互看看,對著房門乾瞪眼,責任在身,只得在外間候著,以應不時之需。
殿門裡,趙佑緩步走回榻前,望著榻前憔悴消瘦的人影,鼻子一酸,忍不住掉下淚來。
一隻手掌輕落在肩上:“佑兒,你回寢宮歇息會吧,這裡有這樣多的太監宮女,門外還有一干太醫,再說你母妃服藥嗜睡,一時半會也醒不了的。”
“外公。”趙佑轉過頭來,看向白髮蒼蒼的老人,哽聲道:“已經第七天了,母妃她……”
藍鐵心嘆道:“七彩水仙已經一日一穗服下,按照你老師的說法,七日之後必然甦醒,藥到毒除……”
七日,今日已經是最後期限。
藍鐵心朝榻前之人隆起的小腹投去一瞥,眉心蹙起,暗地喟嘆。七彩水仙是為巫族聖草,藥效猛烈,大人倒是無妨,只是那孩兒……當不知是否承受得住?!
“實在不行,我還有最後一計……”
趙佑茫然抬頭:“什麼?”
藍鐵心瞅著他,老眼裡滿是無奈:“你還沒回來的時候,你父皇就催促過多次,萬不得已之下,保全大人,都是我一力扛著……這些日子你母妃雖有碧靈丹護體,卻也日漸衰弱,也是受胎兒所累。興許,真是天意,這個孩子要不得……”
“不!”趙佑騰的站起,叫道:“不可以,母妃愛這個弟弟勝過愛她自己,要是弟弟有什麼事……那還不得要她的命!”
藍鐵心長嘆一聲,道:“外公也是不想的,但是如若你母妃今晚還不醒,只好出此下策……”
“不行,我不答應!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是不是,外公……”
“朕同意……”
一道低沉的男聲插了進來,殿門推開,明黃色的身影負手而立,面上略有倦色,目光直直望過來,帶著幾分憐惜與堅持的意味。
“父皇!”趙佑幾步過去,拉著趙文博的手臂,張了張嘴,卻不知當說什麼,只道:“父皇今日下朝真早……”
趙文博手掌在他肩上拍了下,輕聲言道:“沒事的,你是好孩子,自當明白,我們不管其他,只要你母妃平安無虞,只要平安就好……”
“父皇!”趙佑伏在他胸口,不住流淚:“母妃她盼了這麼多年,盼來的弟弟,已經快七個月了,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了……”
趙文博手指一緊,語氣仍是淡然:“我們不是還有你嗎,一樣的。”
不,不一樣!
趙佑在心裡低喊,怎麼可能一樣呢,自己畢竟是……怎麼可能一樣呢!
“好了,佑兒你退下,朕與你外公商量下,關於救治你母妃的事情。”
“孩兒不走,孩兒就留在此處照顧,你們說你們的,孩兒不作聲就是。”
趙文博摸下他的髮髻,嘆道:“朕知道你的一片孝心,不過你現在這模樣,要是你母妃醒來看到,必然擔憂焦慮……”
趙佑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堅持道:“我不走,我守著母妃,哪兒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