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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部分

有時候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楚,到底是做戲,還是真的借酒消愁,一醉方休?

他只知道自己在改變,那個明朗的,自信的,直爽的趙佑已經死了,刺下的是這個滿腹恨意,心事深重,尖銳而又矛盾的自己。

砰的一聲,瓷碗翻在地上,湯羹流淌,一地狼籍。

乳母的聲音在驚叫:“五皇子,五皇子沉睡不醒!殿下……你給他餵了什麼?!”

“我不知道,別吵我,把酒拿來,我還要喝……”趙佑搖搖晃晃端起酒柯,欲要送入口中,誰知手指顫抖,酒水打倒大半,晃眼見得面前的人影,不由怒從心生,將杯中殘酒迎頭潑過去:“吵什麼吵,吵死人了!”

乳母被他潑了一臉,酒水從頭頂滴滴答答往下淌,無比狼狽,可她顧不得去擦,抱起榻上的孩子,急匆匆奔出去。

“太醫,快去叫太醫……”

趙佑對著她的背影瞥了一眼,眸底有很多東西一閃而過,咬住唇,眼眶發紅,終還是化為一句無聲嘆息……

那杯酒,已經將水與酒的比例控制得極好,下手輕重,他自有分寸,絕對不會讓元兒有事。

對不起,元兒,對不起……

第二天,宮中都在傳,說是住在翠庭的客人飲酒如痴,整天泡在酒罈裡醉生夢死,稀裡糊塗將自己不滿半歲的弟弟也給灌了杯酒,那小嬰孩醉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才讓宮裡的太醫救醒。

從那之後,他在侍衛僕從臉上看到最多的是鄙夷與不屑,就連那乳母見了他也是搖頭嘆息,頹廢至此,可憐可悲!

又一場宿醉醒來,一睜眼,就對上一雙滿是悲憫同情的杏眸,眉眼十分眼熟。

趙佑愣了下,一時沒反應過來,倒是那人先開口輕喚:“殿下,好久不見。”

“原來是月公主,確實好久不見了。”趙佑接著額頭,低頭看到自己皺襟汙穢的衣衫,嗅得滿身酒味,不覺苦笑:“我不知公主駕到,儀容失態,實在失禮。”

秦月怔怔望著他,眼底閃過一絲歉疚與慚愧,半晌才道:“月兒昔日在趙氏王國皇宮深受殿下照拂,沒想到現在……”

“沒想到現在成了階下囚?”趙佑接過她的話頭,從地上慢慢爬起來,自嘲一笑:“風水輪流轉,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月公主當初在福臨門,可曾想過會有今日?”是了,當時她對著那假秦衝又哭又吼,一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模樣,演夠了手足情深的戲份——

這秦家之人,個個都是演戲高手!

“我……”

秦月略有不安,低道:“你可是說我對那少年郎說的那番話?”

趙佑沒作聲,聽得她輕嘆道:“不錯,我自己的親哥哥,我自然是認得的,也知道那少年是假的,在去往趙氏王國的路上二哥就跟我講清楚了,可是見了面四哥卻不理我,我那些話,表面上是對那少年說,其實都是說給一旁的四哥聽的……本來已經說好他找機會出宮,我和二哥就在路上等著,一同返回南越的,但是我們等了好些日子,都沒有等來他,二哥氣得不行,後來才知道,他跟你去了桃花、海南二島……”

趙佑眯起眼,笑得沒心沒肺:“是哦,我帶他去那海島上玩。”

心底卻在冷笑,怪不得,他跟自己請假,說是要回蘇州老家拜祭親人,卻原來是與秦氏兄妹暗地約好,一同返回南越皇宮,想來福臨門中有人冒名頂包,偌大的皇宮走失一個太監也不足為奇,正主已回南越,所有的人都還矇在鼓裡,真是莫大的諷刺!

至於他後來突然出現去往海島的航船上,必然是權衡之下,有了更深的打算——

得一劍二島者,可安天下。

為了在海島之行中獲得更大的利益,他放棄了回家的念頭,繼續留在自己身邊,做那個卑微低賤的小太監……

秦衝,好生隱忍的性情,好生深沉的心機!

秦月又絮絮說了些安慰的話,最後站起身來:“我該走了,殿下往後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就叫人帶話到長寧宮,我會盡量想辦法的。”

趙佑對她笑了笑,跌跌撞撞送到門口:“我什麼都不需要,只是這裡人地生疏,月公主如若不棄,偶爾過來跟我說說話就好。”

九日皇帝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一曲悲歌

秦月面上一紅,忸怩道:“我這次都是滿著二哥來的,下一回……”對上那少年皇子滿是期翼的眸光,雖然衣冠不整,落魄頹廢,但絲毫無損他俊美出塵的容貌,漂亮的眼眸迷離得像是天邊閃爍不定的星子,忽然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