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莫籬的衣衫徹底劃破,莫芋趕忙將他拉住,他眼看凌靖仇父子跌落萬丈深淵,無咎的小身影消失在雲霧中,不由悲痛欲絕,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大喊,
“不——————————”
他視凌靖仇為知己,兩人雖不親密卻時常默契,凌靖仇怕他煎熬,主動替自己做了決定,哪知這叫他更加心如刀割,眼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掉入懸崖卻無能為力,莫芋哭得心力交瘁,再沒有半分力氣,莫籬也累得厲害,他歷經這一場艱險的生死考驗後,神經徹底放鬆,不由放聲大哭起來。
莫芋顫抖自懷中掏出一個錦囊,他幾乎不忍開啟,但為了讓自己能夠恨起來,他還是攤開了紙張,上面只有三個字
“原諒我。”
莫芋慘嚎一聲,不禁淚雨滂沱。他的心,生生叫著三個字卸成幾百塊,血肉模糊,疼痛細碎如泥,填滿身體的每個角落裡。
父子倆抱在一起痛哭好久,這才相攜下山。半路莫芋不甘心,要返回那懸崖底端去尋找凌靖仇二人的屍首,但天色漸晚,他同莫籬轉轉悠悠,反而迷路在山中。
“娘,這裡是哪兒啊?”
“我也不知道。”
“我怎麼覺得好像來過,娘,我們是不是又兜回來了?”
莫芋拉住莫籬的手,“牽緊我,不要放!”
他才失去無咎,眼前的莫籬叫他更珍惜,無論如何,這種生生要去他半條命的生死分離,他再也經不起了。
突然他手上一涼,莫籬小手帶來的那抹溫熱瞬間被抽走了,莫芋當即心一空,害怕地大喊,“籬兒!”
“娘,我在這兒呢!”籬兒的聲音就在旁邊,“鞋裡進沙子了,我倒倒。”
莫芋長噓一口氣,以為可以放下心來,不料他剛才那一聲大喊,招來了不速之客。只見有火光朝這邊過來,有人大聲詢問,“什麼人!”
莫芋父子一嚇,都不敢說話,那來人走到面前,將火把往他二人臉上一照,“什麼人?!這麼晚了跑山裡來幹什麼?”
“我……我們迷路了。”
“迷路?”那人打量了一下莫芋,見他衣衫口音,問道,“是本地人麼?”
“是的,江陰本地人。”
“哦,那你們跟我走吧,黑燈瞎火的,不好送你們下山,來寨子裡歇一宿,明早再走。”此人乃這山中野寨的巡山小嘍囉,也是逼良為寇,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對普通百姓下手。
莫芋父子跟了那人回寨,只見山寨把守嚴密,燈火通明。那人引他們進入,要他們在大廳稍候,“稍等片刻,我去請我們當家的。”
“有勞。”
不一會兒,這寨子當家的便走了進來,嘍囉道,“巡山時偶遇的迷路人,還請當家的收留一晚,明早再打發他們走。”
莫芋揹著身子,只聽那當家淡淡道,“也好。”聲音細膩清亮,竟是個女子聲音,他轉過身來,見那女子紅衣勁裝手持皮鞭,說不出的英姿颯爽,不知為何,瞧來還分外眼熟。不料那女子一見他便雙目瞪大,顯得難以置信般,她猛地撲上前去,激動道,“王妃!是你麼!我是竹桃!竹桃啊!”
竹桃!莫芋眼前一亮,也是不敢相信般,他拉著竹桃的手,“你……”卻不知從何說起,一時竟無語凝噎。
主僕相見分外感人,莫籬莫名其妙看他倆眼淚汪汪,又坐在一起說了許久話。
原來竹桃那日被擄,竟真是給山寨的二當家做了壓寨夫人,那二當家文質彬彬,不似一般野夫粗魯,對她也好,竹桃喜歡舞弄兵器,他便手把手教她,過幾年見她有勇有謀,在寨子中頗得人心,便乾脆將當家的位子讓與夫人,自己樂得在山中採藥,整日吟詩作畫。
沒想到竹桃竟有這樣一番境遇,看她如今的品格樣貌,真是今非昔比,世事難料叫莫芋不禁感慨萬千,竹桃問起他這些年的情況,他不知如何開口,尤其竹桃問起雪兒,更勾起他傷心事,最後勉強說了,兩個人都不約而同沉默起來。
莫籬在一旁安靜聽著,過後突然插了句嘴,“娘,我爹是個王爺?”
房間裡燭火靜靜地燃,孩子的問話,在空蕩的房間裡顯得尤為突兀。
“是他不要你的麼,娘?”
竹桃悄悄退了出去,莫芋知道她是怕他尷尬,便笑道,“不是。”
“是我自己走的,”他補充道,“我愛他,才會有你。”
歷經一天的驚心動魄,莫籬累得直打哈欠,他雖然嘴上說要陪著莫芋,但一沾到枕頭就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