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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那些也斷然不會傷損得如此厲害,除非……”老太醫皺眉思索一陣,問道:“大人可知,他從前可曾做下什麼毛病?”

“這……我倒是不知。”應梓中搖頭道:“他本不是我府上的人……”

“這麼說,他是那種的?”老太醫輕嘆道:“即便是那種人,到底也只是個孩子而已,他們怎麼捨得?真真糟蹋了一個好人!”

應梓中聽的一陣心虛,老太醫雖然並沒有說到他頭上,可在他聽來,字字句句都點在他身上,戳得他不自在。

他清清喉嚨,道:“先生……就一點法子也沒有嗎?”說話時,他極力關注著老人白鬚下蠕動的唇,期盼著那裡能說出一句想聽的話。

“盡人事,聽天命。”老太醫提起筆道,抬頭深深看了一眼應梓中,道:“大人榻上也莫要太勤了,近來可否有五心煩熱之症?”

應梓中臉一紅,轉念一想,確實如此,便點點頭。

老太醫笑道:“那老夫也送大人一帖藥。”他寫完,提起來吹乾墨跡,送到應梓中手中,緩聲道:“還是要惜福養生才是。”

應梓中揖道:“記得了。”

老太醫起身,伸了伸腰,嘆道:“人老了,不中用了,才出來多大一會兒,就走不動想歇著了。”

應梓中道:“軟轎已經在外面候著了。”

“那勞煩應大人。”老太醫臨走時,回頭又道:“過幾日我再來瞧瞧,若是開春還不見好,大人可得有個思量。”

應梓中淺笑:“明白了。”才扶著老人的手送他上轎,待得走遠了,才察覺出門時並未披斗篷。今日大雪初晴,風卻似刀子割進骨頭裡,鑽心的涼。

應梓中站在雪地裡很久,看著大門口的兩尊石獅子出神,彷彿不覺得冷了。

門丁看不過去,忙通報了管家,才有個小廝送過衣裳來。

應梓中只覺十分無趣,一片蒼茫白地,到底是沒什麼好看的,披上衣服悻悻地再回去瞧瞧池硯,卻有馬蹄奔來。

馬上那人揮著鞭子,甩出一串清響,定睛看到應梓中一身黑貂皮在雪地中甚是扎眼,走近了便翻身下馬疾走幾步,氣喘吁吁叫道:“大少爺……老……老婦人沒了……”

應梓中頓時僵直了身子,慢慢轉過身,冷眼盯著來人的眼睛。那人怕應梓中沒有聽清,撲到他跟前,又說了一遍。此時,他倒不覺得天冷了,應梓中看他的眼神,讓他冷到了骨子裡,不自主地哆嗦一下。

“幾時沒的?”應梓中冷冷道。

“今早,早過了禮佛的時辰老婦人還沒起來,我們進去一看……老婦人已經,已經沒了……”他想到夫人對自己不薄,說著說著竟流下淚來。

應梓中點點頭,道:“你先回去,我稍後就到。”那人剛要上馬,應梓中又問道:“梓林他知道了嗎?”

那人垂手道:“二少爺已經在庵中了。”

“哦。”應梓中揮揮手,抻開袖口,把早已凍僵的手縮回去,慢吞吞地往回走。小廝很伶俐地退下通報管家了,應梓中獨自一人走到老宅的正堂前,撲騰一聲跪倒在門前。

理應光鮮的正堂,已經多年無人進去了,門栓上的銅鎖都生了綠鏽。

應梓中磕了十個頭,起來時青石板上依稀可見血漬。他明顯晃了一晃,扶住了廊柱才能站穩。

爹,娘,孩兒不孝。

應梓中望了一眼天空,再回首看了一眼從小長起來的庭院,酸澀齊齊湧上心頭,卻怎樣也哭不出來。

有什麼東西,沒了,就再不復回了。

池硯幽幽醒來,室內藥香繚繞,卻不見應梓中的影子。他舔了舔乾燥的唇,卻沒有力氣叫人,便乾脆重新躺好。

窗外的積雪,把陽光折進屋裡,映著幾朵綠萼梅,分外明媚。池硯心知此番一病,恐怕命不久矣了,心中反而無比安樂,悠然自得地想起以前同乳孃的孩子一起打雪仗的場景,想到自己被那個小女孩塞了滿脖子雪,惱羞成怒的樣子不禁笑出聲來。

“想起什麼了,笑得這般開心?也說給我聽聽。”池硯聞聲,立馬變了顏色,捲簾而入的那人青金長袍,笑靨嫣然,不是齊老闆還能有誰?

“啊……老闆,您怎麼來了?”池硯不知此時該如何面對他,只得硬著頭皮半撐起身子。

“你還是歇著吧。我這是來瞧瞧你。”齊老闆扶住他的肩膀,不容置疑地把他按回床上,仔細給他掖好被角,滿臉憐惜地道:“怎麼瘦成這個模樣。莫不是那個姓應的對你不好?”

池硯閃了閃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