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戲,就是不知道,師父是信你呢,還是信我?”
蔣雁落氣得雙手發抖,面前少年一副天真嬌憨的模樣,誰知如此信口胡謅,不知羞恥。島上弟子在他面前,不是伏低做小縮頭縮腦,就是表面恭敬內心提防,他還從未見過這等伶牙俐齒肆意挑釁之人,最可恨的是自己居然對這個少年一點辦法也沒有。當下也不再說,轉身便走。
只聽得身後靴聲橐橐,顏瑾竟跟了上來,蔣雁落情知自己一開口便又會被他搶白,心中煩悶也不出聲。走了一陣,那腳步仍不緊不慢地跟著,蔣雁落強忍住不開口。又走一陣,那靴聲居然還不離開,蔣雁落猛地頓住,一回身,怒道:“你跟著我幹什麼?!”
顏瑾見他離了青衣部便向南行,那不是去用膳堂就是回褐衣部了,當下微笑道:“嗯,當然要去用膳堂吃早飯了。”見蔣雁落抬腿要走,又加上一句,“先回褐衣部也說不定。”
蔣雁落道:“你到底是先去用膳堂,還是先回褐衣部?”心裡打定主意,他說去哪,自己就去另一個地方。顏瑾詫異地道:“啊?你問我這個幹什麼?難道要跟著我嗎?”吃吃而笑,“那倒不必,你去褐衣部忙你的。”說罷,向用膳堂走去。
蔣雁落本想轉向褐衣部,可這不就表明他去忙他的,正是聽了顏瑾的話。正猶豫不決,驀地醒悟,這是在幹什麼?去哪裡是自己的事,和那個顏瑾有什麼關係。嗤地一笑,搖搖頭,決定去用膳堂。
一推開大門,就見顏瑾正坐在解挽舟身邊,抬頭看見蔣雁落,低聲在解挽舟耳邊說了句什麼,解挽舟微微一笑,楚紹雲依舊默默地吃飯。
蔣雁落剛要走過去,坐在解、楚對面的兩人突然暴起,口中“嗬嗬”連聲,“咣噹”一聲撞翻桌子,碟碗飯菜灑了一地。幾乎在那兩人站起的同時,楚紹雲已然長身而起,擋在解挽舟之前,拉著他向後退到角落。只見那兩人在地上翻來覆去地打滾,額上青筋暴露,面容扭曲,雙手緊緊卡住自己的脖子,嘴唇黑紫,顯見是中了劇毒!
所有弟子盡皆驚駭莫名,眼看著那兩人拼命掙扎扭轉,痛苦難當,胡亂撕扯身上的衣衫,轉眼間已是不著寸縷。可以清楚地看見他們身上肌膚赤紅,如遇火灼,片片寸裂,黑血從裂口中蜿蜒流出,就如爬出一條條黑色的毒蛇。
堂內寂靜猶如墳墓,只聽到那二人不斷慘呼痛號,聲嘶力竭。解挽舟於心不忍,跨前一步想要過去。楚紹雲伸臂攔住他,沉聲道:“你救不了他們,他們現在身上盡是劇毒,沾上一點便無藥可救。”
解挽舟只好不動,眼睜睜看著那兩人在地上翻滾哀嚎,最終雙目雙耳口鼻之中流出黑紫的血,抽搐幾下,再也不動。
沒有人說話,眾弟子全被驚得目瞪口呆,過了好半晌,不知是誰,喃喃地道:“‘五步斷魂散’……”聲音極輕,但此時卻無異於當頭棒喝,眾弟子心中一凜,不約而同後退幾步,盡皆看到對方驚惶駭怕的臉。
五步斷魂散不是配製出來的毒藥,而是江雪涯從外面帶回島上來的,平時只放在藥房中,無人在意,而此時竟被拿出來毒害同門。也就是說,在這堂內的所有弟子,都有可能是兇手。以往弟子互相殘殺,也只是比試而已,技不如人無話可說,但這一次卻是暗中下毒,事先並無半分徵兆。也就是說,從此以後,無論吃飯、睡覺、練功、沐浴,每時每刻都有可能被人加害,當真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時間,人人自危,風聲鶴唳,相互打量,目光中都流露出兇狠惡毒之意。
楚紹雲顧不得別人,只看向解挽舟,見他面色蒼白,忙問道:“你沒事吧?”解挽舟勉強笑了笑,低聲道:“楚師兄,咱們……咱們還是回房去吧。”他心中煩悶,幾欲作嘔,實在忍不住當先跑了出去,楚紹雲緊隨在後,二人回到青衣部。
楚紹雲關緊房門,倒了杯熱茶,遞給解挽舟:“你先喝一口。”解挽舟坐到床上,充耳不聞,只是道:“楚師兄,我想快點離開這裡,真是……真是待不下去了,他們……他們……”解挽舟不是沒有見過死人,他自己就曾殺死過數人,但今天的情形卻讓他忍受不了,在這裡,殺人是如此理所當然,甚至成為心血來潮的惡意遊戲,連一絲一毫的憐憫同情也沒有。這就是一群腹中飢餓雙目赤紅的困獸,彼此撕咬,鮮血淋漓,樂此不疲。
解挽舟不由自主地微微發抖,覺得自己周身血液都是冷的。忽覺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那雙手有些粗糙,卻乾燥而溫暖。解挽舟抬起頭,看向楚紹雲,那人神情淡然,目光堅定,似乎什麼事都不必放在心上。解挽舟慢慢倒在他懷中,聽著一聲聲平穩而有力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