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南下,魏止盧忍不住與虞微若談笑風生。
大軍行至樂薇山附近,忽見一老農挑著兩扇豬肉,避著他們在路邊,扁擔頭上還榜了紅緞。
“誰家有喜事了?”秦東昱笑道,問魏止盧,“先生,這是吉兆麼?”
“吉兆吉兆。”魏止盧捋須笑道。
那老農見他們並無驕橫之色,和藹可親,笑道:“大人,這是南宮家大公子南宮浮少爺要大婚了。”
奪婚
“什麼?”石慕麟大吃一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東昱見他這樣,怕他失態,立刻問那老農:“南宮大少爺哪天大婚?我們是故交,想前去道賀。”
“就在明天。”老農別過,向山上行去。
石慕麟一時心亂如麻,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突然一個念頭在腦海中突地浮現:“搶親。”起初他自己也被這個荒誕的念頭嚇了一跳,旋即心中越來越堅定。
他笑吟吟的向魏止盧道:“先生也知道,我與南宮家大公子交情匪淺;眼下復生哥娶親,我不能不去道賀。”
魏止盧道:“此乃人之常情。但公子還須速去速回,畢竟我們是有皇命在身。”
“我知道。天色已經不早了。今日大軍就在這裡駐紮,明日繼續前行。我今晚去樂薇山南宮家,明日加快腳程,定能追趕上。”石慕麟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成分。
“好。公子順便也將魏某的賀禮一併帶上吧。”魏止盧笑道。
此次前赴南疆,隨軍攜帶了不少金銀財寶,以備途中不時之需。他卻不從中取,命人取來文房四寶,提筆便畫,頃刻間就一副丹青。
此時日影西斜,魏止盧聚精會神的樣子,看起來竟叫人覺得那張臉也突然變得親和起來。虞微若看著,一時間有些出神。
題上“花開並蒂”後,魏止盧又題詩兩句,落上自己印章。
待墨跡稍幹,捲上遞給石慕麟,笑道:“煩公子轉告新郎官:魏某身無長物,小小心意,還望收納。”
頓時隨從中起了一陣騷動。
魏止盧是天下名士,書畫皆是一絕,但很少有畫傳於世。
物以稀為貴,此一副畫,可值千金。若不是看在南宮浮與石慕麟的交情上,他萬萬不會做此畫的。
石慕麟接過:“我定會轉達。”
“若若,你把破天弓給我用下。”石慕麟轉向虞微若。
“給。”虞微若心中升起一種古怪的感覺。前去道賀,石慕麟帶著武器做什麼?
“你倆別跟過來。”石慕麟拿著破天弓與那幅“花開並蒂”,看虞微若與秦東昱有跟上來的意思,喝住他倆,“你們在下面等著就好,人多反而不方便了。”說完便迅速向樂薇山行去。
“搶親。”秦東昱看著他的背影,心中突然明白過來。
日色已晚,園子中數塊嶙峋的白石下,幾從菊花正在開放,已經有幾朵枯萎。
南宮浮坐在亭子裡,看了看那枝頭抱香死的花,又慢慢的望著天邊浮著的晚霞。他的臉又有了些清瘦之意,顯得更加的憂鬱。四周彷彿被他所感染,靜的出奇,連一絲風都沒有。
突然,一道人影掠來,輕輕的落在亭子裡,身形所過,花葉皆隨著他帶起的風搖曳。
正是石慕麟。
南宮浮心頭一熱,忍不住輕輕咳了一聲:“你來了。”
“嗯。”石慕麟忍不住想抬手撫摸他清瘦的臉。
南宮浮向後躲開了去:“生兒,這附近有人。”
“而且,我即將迎娶棲霞真人的侄孫女。”南宮浮的聲音很低,有一絲怯怯的意味。
“我知道。”石慕麟很平靜,但是胸中卻好似藏了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
“來了就喝杯喜酒吧,順便也見見你嫂子。”南宮浮微笑著,帶著一絲怎麼也抹不去的苦澀。
石慕麟袖子一動,將魏止盧的畫凌空平送到涼亭石桌子上。
“這是魏先生的賀禮,我那份,明天再給你奉上。”石慕麟盯著南宮浮,忽而一笑。
他突然離地反掠而去,長衫飛舞,頃刻消失在遠處。
滿園的花葉依舊隨他帶起的風搖動,不一會,又恢復平靜。
南宮浮痴痴的望著他消失的方向,面對自己那絲莫名其妙的笑容;若不是留下來的畫,真像一個夢。
想起明天,他默默的起身,穿園而去。
終於起風了,留在石桌上那幅魏止盧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