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什麼嗎?”
“你這話確實是太不體統了。”藍母淡淡的說,又看了藍儀一眼,再看看滿面委屈的女兒,才緩緩補充道,“就是心裡這麼想,也不該就這樣說出來。”
聽了這話,藍仙和藍儀都沒趣了,只能沉默著把飯吃完。藍仙很想快點結束這一餐,但是根據母親的教導,她必須緩慢地進食,以保持儀態,吃掉多少、吃剩多少,都是有講究的,她但凡錯一點,都會招致母親的不滿。
這就是她喜歡往外跑的原因之一。無疑,她是愛著母親和兄長的,但另一方面,這個家總有點什麼可怕的東西存在著,令人窒息。輪不到她喜歡、討厭,也是一直存在,不因為她的喜好而更改。甚至她的死亡也不能撼動這個東西半分。
這個東西讓人驕傲,也讓人痛苦。
藍仙優雅地進餐完畢,便離開了飯桌,回到自己的房間去。藍母對藍儀說:“你當家之後,似乎有些忘乎所以了。”藍儀卻說:“忘乎所以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我是當家的。”藍母看了看杯中的茶,說:“嗯,你是否覺得你妹妹有什麼不同?”
“沒看出來。”
兄長是看不出來的——父親也是看不出來的,有些事情,只有母親能察覺。
藍母說:“你既然當家了,為什麼不考慮一下婚事?你的……還有你妹妹的。你是兄長,你先辦婚禮也是應該的。”
藍儀說:“我沒有物件。”
“我可以幫你安排。”藍母說話輕柔,“我知道青家的女兒和你年齡相當,模樣也很好。”
藍儀說:“我會考慮的。”
“還有你妹妹的婚事,更應該仔細考慮。也許不是非要從老貴族家裡找的,有軍功的人也是可以的。”
“鳳將軍不會續絃。”
“也未必只有他一個有軍功吧!”
“我會留意的。”藍儀答。
藍母點點頭,對一切的安排十分滿意。
話分兩頭,景重休假在家,閒著無事,也想出門去藍府。老師布了功課,要他做一件作品,他想也沒想,就打算做雕刻。又想從藍儀那兒討教討教。這麼一合計,他更是要往藍府去了。正要換衣服出門,見粉黛又來,問他:“難得放假一日在家,又要到哪兒去?”
景重吶吶說:“到藍府去。”
粉黛心內無趣:才說過他,叫他不要老是叨擾藍家,他總不聽。到底是小男生,見了個有氣度的哥哥就愛粘著。
景重又辯解說:“那是要討教功課。”
粉黛笑著說:“我知道,你哪次去不是為著正經事?不是看書,就是功課,藍府倒成了你的私塾了。”
景重吶吶說道:“我……我也……”
“你以為人家真的不嫌麼?”粉黛搖了搖頭,指著後面,景重才發現站在母親身後的女傭手裡捧著一正正方方的盒子,不知道里頭裝的什麼——粉黛馬上就告訴他了:“剛才藍儀先生打發人送書來,說免得煩你天天往他府裡跑,叫你要看書,就在家裡看吧。”
景重心裡似閃過了一道霹靂——他也是個知道進退的,本以為藍儀也喜歡自己親近,沒想到母親沒有杞人憂天,自己確實招人煩了。
粉黛見景重呆呆的,才嘆氣,說:“他們愛清靜,是大家都知道的,你現在也知道了吧?”
景重呆了一陣,才點點頭,說:“知道了。”
10、
女傭將書盒放下,跟在景太太身後走了。景重一個人呆呆地坐著,半晌才開啟了書盒,裡面放著七八本用灑金桐油紙裹好的書,掀開一看,只見都是景重愛看的雜書,有《東窟見聞記》《青樓實錄》等等的書籍,真是輕易不能讓別人知道。難為藍儀記得用灑金桐油紙包著,遮掩一下封面。又一本本的放進這個嵌玳瑁的老榆木盒子裡。這麼珍重的儲存,一般女傭看見,肯定不敢亂翻。而粉黛也不是愛翻東西的,即使見著了,知道是藍儀贈禮,也斷然不會多問。
景重高興藍儀這麼心細,又想,他也許是有些煩了我,但也未必討厭我了。
雖然如此,景重又不知以後要怎麼把握和藍儀交往的分寸。他要是再僭越,難保會真的討這位貴族公子厭了。
藍、白、青、紫四家中,最貴要數紫家,皇帝也是姓紫的。但衰落得最快的,竟也是這一家。戰亂中皇城淪陷,皇帝被殺,太后、皇后、妃子、皇子們通通殉國,城中貴族無一能倖免!還好彼時一個紫家女已嫁到了長樂城,而這個紫家女,就是藍母了。皇城淪陷後,長樂城成了新都,卻也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