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想起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受德,剛想去扶他,就被比干一眼瞪回去。
“為了受德的安全,還是讓他這陣子先住在臣弟家裡吧。”比干掙扎著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抱起受德,揚長而去。
婦好怕帝乙因此遷怒於啟,不等帝乙發落,便揪著啟的耳朵拖走:“你呀你,不求上進,只會玩這種小孩的玩意兒,打架都打不過弟弟。還敢對著父王母妃撒謊,嗯?看母妃怎麼收拾你!”
帝乙不答話,反而是婦戊禮貌地勸了幾句。
啟看到帝乙臉色不善,只能低著頭任由婦好罵,一直等到帝乙和婦戊都走了,才抬起頭:“母妃,不用罵了,他們都走了。”
“怎麼能不罵你?”婦好一指頭戳在啟的眉心,“不長進的東西,說什麼給迷路的小貓找吃的,為什麼不直接一口咬定是受德抓了貓來對你下咒?要是你說是受德對你下咒,或者說受德是給父王或者母妃下咒,說不定你父王一怒之下,就把受德殺了,或者至少也把他貶為庶人,你不就是儲君了?看,結果受德捱了一頓打,就被比干救走。現在開罪了他們,以後有你的苦頭吃!”
“可是母妃不是說要做出善良仁厚的樣子,朝中大臣才會支援我做儲君嗎?”啟覺得十分冤枉。以一個十歲小孩的智力,他能在情急之中想出這套說辭,已經很不容易了。“愛護迷路的小貓,才會讓人覺得我良善,我可是按照母妃說的做,哪裡想得到還可以說是受德下咒。”說到這裡,啟惡狠狠地剜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仲衍,“再說要不是仲衍去告密,比干叔父怎麼來得及把受德救走?說不定受德一樣能被父王打死。母妃,這事怎麼能怪我?”
仲衍見婦好和啟都對他怒目而視,怯生生地看了看婦好:“母妃……”
“別叫我母妃!”婦好一巴掌把仲衍打倒在地,“吃裡扒外的東西,我沒有你這種兒子!”
仲衍爬起身:“啟哥哥……”
啟也往仲衍的臉上啐了一口:“我也沒有你這種弟弟!”
*****
看到比干把受德抱回家,而且兩個人都受了傷,太師夫人媯氏嚇得委實不輕,連忙指揮僕婢準備草藥,幫他們包紮,一直忙到日落時分才消停。
太陽快下山了,外面下起雨來。媯氏吩咐僕婢安頓比干和受德睡下,自己親自一一檢查門窗火燭,去關大門時,看到一個小孩站在門外,被雨淋得像只迷路的小狗。
“你是哪家的小孩?怎麼這麼晚了還在外面?”納悶歸納悶,媯氏還是趕緊把小孩拉進房子裡,用袖子抹去他臉上的水,“怎麼淋成這樣?你先等等,姨娘給你拿身乾淨衣服換上,再叫人拉車送你回去……”
小孩順從地跟著媯氏進了太師府。
媯氏心疼才這麼點大的孩子居然在下雨天還不回家,也沒留心怎麼會有小孩找到太師府,直到拿來乾淨的布把小孩臉上的雨水、汙泥全都擦掉,媯氏才認出冒雨來訪的孩子:“王子仲衍!”
仲衍抬起頭來,一頭溼漉漉的黑髮下,蒼白的小臉已經凍得毫無血色,勉強擠出一個乖巧的笑容:“嬸母,我可以和受德一起住過來嗎?”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章 相依為命
宗廟裡,比干和帝乙站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
“王兄,臣弟有一事請教。”比干淡淡地開口。
“什麼事?”帝乙有些不太好的預感。往常都是受德做錯了事,比干才會帶他來宗廟。比干捱了一鞭子,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現在還告著假,就叫帝乙陪著他來宗廟,分明是來興師問罪的。
“臣弟想請教王兄,殷商王朝的列祖列宗裡有哪位做出過表率,聽信婦人之言,甚至為了討好一個女人,不惜將嫡子鞭打致死,就可以管理好國家的。”
比干的聲音十分平靜,平靜得像是商湯祖先的靈魂附在他身上質問帝乙。帝乙不禁抖了抖,不答話。
“王兄,”比干的聲音繼續如流水般潺潺而來,“臣弟若是沒有記錯,王兄此舉,倒是頗有夏桀遺風啊。‘人君好色,社稷必覆;大夫好色,宗廟必滅;庶人好色,其身必戕。’夏因夏桀寵愛妺喜而亡,不知商如何?”
“大膽!”帝乙總算還記得自己才是商王,比干不過是臣子,“比干,你竟敢將孤比作荒淫無道的夏桀!”
“臣弟不敢。”比干還是那副超脫於世俗之外的淡然模樣。宗廟中香菸繚繞,一身白衣的比干傲然站立於煙霧之中,彷彿天神騰雲駕霧而來。“夏桀寵愛妺喜不假,可斷然不至於因妺喜讒言而殺嫡子、